返回第三十二回 迟日江山丽,知己夜来香(上)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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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吸了一口凉气,盯着蔡邕看了许久,这才缓缓道:“贤弟,我有一桩事,不知当不当讲……”

蔡邕与王允相交数十年,怎会不从王允言行之中看出端倪之处?只是想他素来寡言隐忍、一心皆为国事,纵使有事相瞒,也必是缘有所衷,倒并非出于歹意、故意相欺。他也知自己遇事冲动,虽是共为天子国家,但与王允却多有意见相左的地方,所以和他的构隙愈来愈深。此时王允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定是有要事藏在心中,只是现在义兄对自己仍不放心,告知与否,还在犹豫之中,便道:“大哥,蔡邕老迈年昏,的确是多有未谋先定、不甚计较的地方,扰了大哥韬光养晦、反戈一击的谋划,今日向你请罪便是。”说罢,他轻掸两膝、长衫微掀,已对着王允拜倒。

王允急忙去扶他,见他不肯起身,自己亦是跪倒在地,泣道:“贤弟怎么突然说这些不相干的客气话?我二人义结金兰,现今已逾二十年,大哥为人为何,贤弟你当了解才是,我王允王子师岂是那心胸狭隘、锱铢必较的无德小人?我有事相瞒,并非是嫌你老迈,更非是瞧你不起,只是贤弟你快人快语、刚烈如火,我若将有些利害事告知了你,你一时不查,被董贼党羽听了去,到时非但大事不成,反害了贤弟的性命。”

蔡邕道:“蔡邕之命,乃是先帝恩勉、大哥所救,纵是为国而死,何足道兮?”王允摇头道:“贤弟体国恤君、心念万民,大哥自是晓得。但方今董贼势大,你只知君子刚如坚玉,处处与他为难,却不体老哥阳奉阴违之苦……你可记得当年温德殿上死谏一事,若不是有陆压神君圣前求情,你早已身死,怎的二十余年过去了,还是不见长性?那日你瞒着我密派周、裴二人去那堳邬中打探消息,已在董卓与李儒面前露了马脚。这几日,黄琬、校尉、皇甫嵩、朱儁诸位兄弟一夕被灭族,连卢植卢尚书都被人从府中捉了去,至今生死不知,正是那董卓李儒对付咱们清流来了!这一次,李儒派人夜闯司徒府,便是向我二人动起刀了……我倘若再将一些要紧的利害事说与你听了,你岂不是又要做去那傻事?眼下天子年幼、大汉沉堕,你再去与那董卓死斗、血溅未央宫,徒死何益?”

蔡邕被他说得羞愧,想起这一两月来全族遭灭的皇甫嵩朱儁等汉室老臣,又想起清流中人已是十去八九,更是痛心疾首,道:“兄长教训的极是。”王允叹道:“贤弟,这些日来坊间百姓说我枉为忠良之后,去献媚于董贼,枉辜先帝托孤的重负,又说我沽名钓誉、忘仇斁伦,身为清流之首,却不言不行,坐看董卓行凶于朝堂,害的大汉三世忠臣良将,被董党李贼诛锄略尽……此间种种,为成大事,我也忍得。只是你我二人乃兄弟至交,你却……”他见蔡邕老泪纵横,心有不忍,又道:“我今日非是要说这些重话,只是眼下我二人垂垂老矣,已是时日无多,倘若仍是如此兄弟阋墙、互起隔阂,非但与大事无益,更寒了满朝忠臣义士的心!”

蔡邕俯首又拜,道:“哥哥……”王允知他要言何话,便扶住他肩头,道:“今日罅隙已解,我兄弟二人还需如此客气作什么……你听哥哥一句劝,且先起来,哥哥自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与你听了。”蔡邕又哭了一阵,这才站起,只听王允悠悠长叹了一声,道:“哥哥对不住你,对不住琰儿……这一次琰儿被掳,实则出自我意,并非周、裴二人不敌。”

那周仓、裴元绍二人武艺了得,乃当世一流好手,蔡邕早先也曾想过凭他二人加上数十名护府武士都敌不过贼子,恐为王允有意为之,但一想王允平日里又对蔡琰甚是宠爱,应当不可能行这送子引狼的毒计,故而这个念头当初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此时王允亲口说出,他心中既是大惊,又是大悲。但旋即想到时非正世、当行非常之事,自己与王允为这天下朝纲早已立下了死志,女儿蔡琰虽幼,但倘若是为国而死,却也不枉了蔡家先祖英烈报国的志气,便狠心道:“琰儿多读诗书,尝言西施王吴、昭君出塞之美,早知报国无男女,今日大哥如此安排……她……她若是知晓大哥苦诣,也九死而无悔罢。”那蔡琰毕竟是他亲生骨肉,夫人早亡,这些年来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此时嘴上虽是说些不要紧的话来安慰王允,但仍是止不住的哽咽,将话说的断断续续。

王允道:“琰儿被掳走后,我便遣周仓、裴元绍二人一路跟踪,非到关键时刻不得现身。到今日此时,他二人已传了消息回来……这次掳走琰儿的虽是李儒指使,但却是另有其人。”蔡邕道:“这长安城尽是董卓党羽,除了李儒又能有何人?”王允摇头道:“非也,非也,此非我华夏之人,乃是外邦贼子。”蔡邕讶道:“外邦贼子?我大汉与匈奴人休戈已久,他们怎么会无端的前来长安搅局?”

王允道:“匈奴胡人,多感王化,常悯天恩,不足道也……你可记得七年前,有东瀛小国新君即位,遣使来朝,说什么天降大吉、万邦来觐,他国主感受君恩、仰慕先帝天颜,只是东海相隔、路途遥远,难受先帝圣辉的照耀,便开口向先帝索要徐州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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