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总督满丕忧心忡忡的望着眼前的圣旨,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如今迎来了这样的一道旨意,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郑显时正坐在下首,慢条斯理的饮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满丕见到郑显时如此作态,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可是那一半还是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让他感觉自己颇为憋屈,不由得脱口而出:“还请先生救我!”
这一句话却让郑显时哑然失笑,笑呵呵道:“大人何处此言?”
满丕不想再玩这种绕圈圈的游戏,便急道:“如今官场谁人不知?皇上这是要拿我等来杀鸡儆猴来了!”
其实满丕心中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皇帝也太不近人情了,可是真的说出来,可是在诽谤圣君,纵使在密室中,满丕也不敢冒这种险。
可不是嘛,在如今天下官员的心中,原来的圣君好爸爸康熙皇帝,如今却如同恶鬼一般,让他们这些大清朝的官员,吐出原本已经吞下去的肥肉。
满丕心中同样是做此想法,只是不敢明着埋怨,可是心里却已经恨不得康熙皇帝当场去世。
其实纵观大清历代帝王,康熙皇帝对大臣们是真的不错了,谁人不知两江总督噶礼贪赃枉法,可结果又如何,噶礼与张伯行互参案发生时,康熙帝本来心里就倾向噶礼,若不是噶礼母亲向康熙帝直言噶礼贪状,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在满丕这样的人心里,这一切都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郑显时又岂会不明白这位东主的心思,当下便呵呵笑道:“大人莫急,这一番针对的看似是地方督抚要员,其实并非如此。”
满丕一脸疑惑,“那皇上如此大张旗鼓干嘛?这天下还有哪些人值得皇上如此对待?”
郑显时心中暗道,这位东主不愧是个饭桶——除了捞钱,其他啥都不会!不过好在这位大人也知道轻重,对郑显时倚重有加,财帛女子如水一般撒了下去,因此郑显时倒也是颇为尽心尽力。
当即,郑显时也不卖关子了,轻声道:“天子一举一动都有深意,这圣旨前面虽然对地方督抚都是呵斥,可毕竟没有真正大加责罚,说明对于地方督抚,天子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既是给地方督抚大人们留个里子,也是给天子自己的脸上添上光。”
“至于真正的里子,就在于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实力派身上,这才是天子想要对付的,不过地方实力派的实力也非常雄厚,跟各位大人也是扯不开的关系,因此为了避免空耗,才给各位大人提个醒。”
“总的说来,大人这次不必过于担心,这矛头也不是向着咱们来的,大人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有什么事不是有现成的人去做嘛,到时候做好了大人有功,做差了也有旁人背责。牵连不到大人半分干系。”
这一番话如同拨云见日一般,让满丕心里的阴云给彻底驱散了,只是这人虽然胆子不大,可贪欲却不浅,知道自家无事,便想着怎么在这件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一边想着,满丕一边试探道:“若是如此,本官也当为皇上分忧才是,否则岂非枉顾时代国恩?只是这如何做,却还需要先生示下。”
郑显时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大人是真是啥都想咬上一口,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局面!
表面上看来,清廷对地方实力派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对于地方督抚而言绝非如此,二者之间摩擦的力量之大,是完全有能力将几位督抚送进牢房的,若非真正有本事有实权的人,岂敢轻易掺和?
想到这里,郑显时只好苦苦劝道:“大人,此时内里凶险,实在不宜过于深入啊!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能为了这点利益置身家性命于不顾!”
满丕此时却呵呵一笑,“先生多虑了,于本官而言,所谋求者不过是天恩圣眷,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成就一番事业,纵使受点委屈,可在皇上心里肯定也会不一样了。”
话说到这一步,郑显时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好强打起精神来,低声道:“若是大人有心为朝廷分忧,可千万记住三点!”
满丕笑呵呵的应了,只是内心是怎么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决不可为难湖广的在册官员将领及亲属,这些人虽然位卑言微,可毕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又互相联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乱起,便成大人之过。”
满丕仔细想了想,心里觉得也是这么个理,毕竟自己手下当差的那些人,也都属于这一个群体,若是得罪了他们,怕是什么事情都难做了,因此便点点头,表示认可。
“二,决不可过于打压大商大族,他们往往根基深厚,而且背景通天,因此对这些人也不可过于苛刻,否则一旦成反扑之势,也会引来许多麻烦。”
满丕内心有些不愿,道:“可此次圣上明旨严禁开矿,而那些私矿的背后,都是这些大商大族,若是不打压这些人,又如何能谈得上为皇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