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在几个汉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慢慢走上了行刑台,只是他每走一步路,都会喘息许久,可是就在他上去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于发出半点声音。
原本沉默不语的邓谭脸上涌现出一丝讽刺,“冯豫,我还以为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现在就跳出来了,或许楚逆到时候能给你个什么官不成?是尚书啊,还是侍郎?”
名叫冯豫的老者看着年纪一大把,白发苍苍的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七,这再大的尚书也好,还是侍郎也罢,岂是老朽能坐得?”
邓谭嗤笑一声,却是不再看冯豫,闭上了双眼,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屑。
见到邓谭都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江阴县的百姓们顿时便发出了怒吼声,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东西都砸上来,将这个狂徒给砸死在当场,可是又怕就这么砸死了他。
冯豫轻轻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原本还在喧闹的台下百姓们,却是开始安静了下来,他们望着冯豫,脸上带着几分崇敬。
“老朽.......今年八十有七,苟活至今,实在是心里有一口气没有出.....若是就这么带到地底下,老朽也没办法跟先人交代啊!”
冯豫环视了一眼众人,轻轻叹口气道:“七十五年以前,也就是我大明隆武元年,我江阴百姓遭遇一场惊天大难,清军南下攻我江阴,阎公、陈公与我先祖三人率领全城百姓抗清,那时节,老朽才是一个十二岁的童子。”
听到冯豫讲起了往事,邓谭脸色一变,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妙,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老头,可是自己却被绑在了木架上,再加上数人押着,却是难以动弹,当下又气又急,脸色却是变得一片通红。
“江阴三公率领十万城民百姓,面对二十四万清军的强攻,却是坚守了整整八十一天!”
冯豫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激愤,他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可是又强迫自己将这其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才十二岁的冯豫,却经历了人生当中最为艰难的八十一天,孤城困守之下,江阴百姓注定没有了任何的救援,二十四万清兵围着这么一座小县城,再加上两百多门红衣大炮,展开了历经日以继夜的围攻。
而江阴城的百姓们也不甘示弱,在这八十一天的时间里,在抗清三公的率领下,从炮轰到强弩,从诈降到偷营,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法子,到最后时刻,阎应元独坐在东城敌楼,要了一枝笔,在门上写道: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冯豫想到这一幕幕的往事,不禁泪流满面,江阴训导冯厚敦是他的族中长辈,后来选择穿着公服在明伦堂自缢,其妻子与姐姐选择投井而死。中书戚勋,诸生许用,把门关上,自焚。
“江阴后来被攻下后,清军在城内屠城,内外城河、绊河、孙郎中池、玉带河、通塔奄河、裹教场河处处填满了尸体,叠了有好几重,光投四眼井的就在二百多人.....”
“老朽当时十二岁,才侥幸逃得了这条性命,如今王师即至,我江阴百姓亦当奋起,诛灭鞑寇,复我故土江山!”
等到冯豫将这其中的一点一滴讲出来后,台下的百姓已经沸腾了,他们涌在台下,脸色变得涨红,挥动着手臂高声叫道:“诛贼!诛贼!”
邓谭此时的脸色挂着冷笑,“尔等这些悖狂作乱之徒,切莫以为我朝廷大军为空物,将来朝廷大军南征之际,便是尔等覆亡之时!”
眼见得邓谭还敢如此嚣张,冯豫脸色一冷,轻轻挥了挥手,那侩子手便走上前去,拨开了邓谭的衣物,在他的身子上罩了一层渔网,接着便从怀里的刀具中,找到了一柄银色的小刀,开始对其施加酷刑。
台下的百姓们无一不抚掌喝彩,眼见得台上血肉纷飞,却只觉得痛快无比。
八月十五,江阴百姓起义抗清,随后便派人去向宁渝递去了归顺之书,宁渝心里大喜,随后便将冯豫的孙子冯道衡封为江阴县令,负责安抚县内的百姓,以保证平稳过度。。
很快,军情处的人便将江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宁渝,宁渝便有些沉默,他明白江阴曾经所承受的一切,更明白百姓们心里想的一切。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光是惩处汉奸还不够,咱们不能忘记这些英烈,更不能忘记他们这些人曾经做出的牺牲和努力!”
宁渝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握着拳头沉声道:“咱们要在这里竖立一座忠烈祠,不光是要祭奠抗清三公,还要祭奠江阴城死伤十几万的百姓!”
李绂很早就摸清楚了自己这位主公的性子,他自然不会感觉到奇怪,轻轻抱拳道:“属下这便安排人去江阴县,修建这么一座忠烈祠,请大都督放心。”
宁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除此之外,江阴城百姓三年免收税赋,以厚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