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烛光下,康济鼐的脸庞在光晕里忽明忽暗,脸庞上的皱纹越发显得深刻。
宁祖毅望了一眼康济鼐,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条斯理道:“康噶伦,本官在离开南京的时候,曾经得到过陛下一句话。”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缓缓站起身子,走到壁前,一边取下上面的长剑一边低声道:“当初复藏过易,甚至都没有正经地打过一仗,以至于很多人依然心存幻想,以为还有机会”
“噌楞”
随着一声清脆的拔鞘声传来,康济鼐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见宁祖毅手中握着长剑,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可是常年征战沙场以来,却使得他形成了一种煞气。
“陛下说,藏地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当年大义军虽然做了很多事情,可是还不够,如果有必要,本官还要再做一遍。”
说到这里,宁祖毅将长剑慢慢归鞘,冷笑道:“康济鼐,本官不妨告诉你实话,大义军的实力本官还看不上,那三万人都会按部就班裁撤掉但是,本官在拉萨已经有两个师,还有两个师在北边,如果有必要,就算再调集三五个师也不是问题,不要说你们小小五噶伦,就算是再来一个准格尔,说屠了也就屠了。”
康济鼐顿时大惊失色,他跪在地上,额头死死贴在地面上,低声道:“小人始终都是忠于大楚的,小人跟阿尔布巴、隆布鼐他们不一样,他们的想法大人应该清楚小人是真心想同大人合作的啊!”
“哼,若非如此,你以为本官还会找上你吗?”
宁祖毅收敛起刚才的肃杀表情,而是满脸微笑地扶起康济鼐,轻声道:“本官知道你的秉性,跟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要明白,我们之所以选择你,并不是因为只有你,只要你好生配合我们,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康济鼐经过这么一番震慑,原本一些小心思自然死死压在心底,他苦笑道:“回禀大人,小人自当恭敬办事,只是当前五噶伦当中,小人虽然名义上是五噶伦之首,可势力却并不如阿尔布巴,若是比大人想要治藏,当前便需铲除此人。”
根据康济鼐的介绍所知,原来西藏地方一直都是以前藏为主,因此像前藏官员占据重要官职的政治传统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而康济鼐也是因为出身后藏的缘故,才被陈道显扶持起来成为了五噶伦之首,目的便是平衡尾大不掉的前藏势力。
当然对于这个现状,前藏官员自然大为不满,其中特别是与康济鼐一道被封为噶伦的阿尔布巴,本身政治实力就十分雄厚,自然对康济鼐担任首席噶伦表示不服,甚至还公然说过这么一段话:“我与康济鼐的功绩一样,也一样为皇帝所宠恩,名声和地位也都一般,如果要给藏王当好差,要为藏民谋福利,我可不能屈就低位。”
这话本身就是说给陈道显听的,这也使得陈道显先前对阿尔布巴十分不满,这一不满就使得在后来彻底平定藏地变乱之后,陈道显通过经济改革的形式开始大肆扶持后藏势力,而打压前藏势力。
当时由于西藏地方刚经历过战事,到处都处于一片荒蛮,特别是后藏百姓因为战乱的缘故变得穷困潦倒,而阿尔布巴、隆布鼐等前藏官员借助权势将卫、藏驻军的马匹因自然灾害而大批死亡时造成的损失强加给后藏,又强迫征收后藏的各种差税,使得后藏越发民不聊生。
因此当时陈道显便直接通过经济改革的形式,来改变这种现状,他命令康济鼐清查拉萨官吏,并对政府的财政账目进行核实,清楚伪造的减免差税现象,最重要的便是限制了拉萨官员任意徇私舞弊和减免差税的贪利行为。
康济鼐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正因为如此,阿尔布巴、隆布鼐等人才心怀不满,他们一方面打击小人的威信,另一方面也在跟宗教势力勾结,他们现在连颇罗鼐都容忍不下去了,也在想办法排挤他。”
颇罗鼐原本是拉藏汗的秘书官,也是后藏贵族的代表,同康济鼐的关系莫逆。
宁祖毅好奇道:“本官曾经听说颇罗鼐刚毅过人,对于军事也十分熟悉,堪称英勇果敢,足智多谋,这究竟属实吗?”
康济鼐尴尬道:“传言自有夸大之处,只是此人出身后藏,原本很难做到噶伦之位,如今能够得以占据高位,确实有几分本身。”
宁祖毅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同康济鼐寒暄了一番,便将其送走。
而后回来之后,宁祖毅却铺开了折子,研好墨汁,便开始写起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份折子,只是这一份折子事关重大,却不由得他不多加谨慎,顿时便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直到重新换上了烛火之后,宁祖毅才开始慢慢写起折子,他先是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客观如实地写了一遍,接下来便开始写起自己的想法。
“臣至西藏,审视情形。首领办事之人,互相不睦,每每见于辞色,达赖喇嘛虽甚聪敏,但年纪尚幼,未免有偏向伊父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