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先负责探路的七名护卫再次策马奔向了前方。
慕容云在车厢里坐定之后,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涌起了一股潮红,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伸出一只雪白的玉手捂住了嘴巴,将一口已经涌到嘴边的鲜血又生生咽了回去。
刚刚一番强行出手已经是她的极限,如果再来两次的话,只怕就会伤到本源,此生都将无法窥视更高的境界。
现在她只希望,刚刚的一番杀戮,能让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清醒一些,否则慕容家在道门的香火只怕真的要就此断绝了。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些,骆山一无所觉,他此时正陷在最深沉的梦里。
离家一年多来,他第一次回到了那个山谷里。
梅树无言,梅花正艳。
骆山四处寻觅,想要再一睹那道白色的倩影,却只见到一片银装素裹。
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与雪花共同起舞,让人分不清哪片是雪,哪片是梅。
骆山慢慢闭上眼睛,把扰人的雪花赶出自己的世界,只用鼻尖去寻那一抹寒香。
在他没有看到的真实世界里,他头上的那根木簪正流淌出一丝丝青色的雾气,从他的发间穿过,无声无息地没入他的身体。
马车穿过峡谷,前面是一马平川,路上虽然没有了窥视的探子,天空上却多了两只翱翔的黑鹰。
看来慕容云清终究还是低估了家族传承的两门神功,那些本就靠刀头舔血生活的武林豪客,似乎并不太把生死放在心上,他们眼中只有孤注一掷后的成功景象。
护卫们皆都沉默,以那黑鹰的高度,即使是能力挽千石强弓的射雕手,也只能望而兴叹,他们也只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继续前行。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之前埋伏之人的下场,他们不再靠近,而是如豺狗一般远远地跟着,不时地射出几波箭雨,让护卫们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到了夜里,护卫中轻功最好的老吴悄悄摸了出去。现在行踪既然已经暴露,他决定赶去凉城搬救兵。
可是到了第二天,那些一夜没睡的护卫们再次上路不久,就发现老吴直直地立在路边,他被插在了一根粗大的木桩上,死状极其恐怖。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一行人终于到了凉城之外,只是队伍里的人数少了一半。
此时已是黄昏,众人却没有听到城里此时该有的喧嚣,海叔停住马车,对着城门张望了一下,回头说到:“大小姐,要不我先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接应吧?”
“不用了,进城!”慕容云清淡淡地说了一句,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当先走向城门。
想象中的战斗并没有立刻到来,城里似乎依旧宁静祥和。
商铺的小二们在大声地吆喝,摊贩们在忙着和客人讨价还价,青楼里的姑娘依旧站在楼上的栏杆里朝路人挥舞手绢,如果此时骆山掀开车窗帘子的话,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倩影。
海叔牵着马跟在慕容云清的身后,嘴里一直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前面那个卖烤红薯的是独行大盗楚云龙,卖糖葫芦的是夺命银枪林中,卖胭脂水粉的是玉面狐狸胡三娘……”
“海叔,你们自己小心就是,这些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的。”慕容云清淡淡道。
海叔闻言立刻闭嘴,心中苦笑,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这位姑奶奶如果要出手的话,的确没有必要知道对方是谁,因为他们立刻就会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尸体。
“这位姐姐,过来看看上好的胭脂吧!”路过水粉摊子时,玉面狐狸胡三娘热情地朝慕容云清招呼到。
“好啊。”慕容云清微微一笑,迈步走到了跟前,低头打量着摊子问到:“你觉得哪种适合我?”
胡三娘显然没想到她会真的过来,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雕花嵌玉的胭脂扣,打开来放到她眼前,笑靥如花道:“桌上都是些普通货色,哪里配的上姐姐的天姿国色?还是看看这个吧。”
慕容云清接过来,仔细闻了一下,摇摇头道:“颜色倒是我喜欢的,就是这香味闻着让人有些头晕。”
“头晕就对了,慕容仙子不晕的话,那些臭男人只怕连靠近都不敢呢!”胡三娘忽然娇笑起来,一扬手挥出一团粉色烟雾,身体随即似一只花蝴蝶般往后面的酒楼上飘去。
慕容云清左手轻挥,将那团烟雾驱散,右手取出长剑,斜着朝酒楼之上一撩,顿时有股剑气呼啸而去。
胡三娘此时尚在空中,眼看就要被这剑气截成两段,酒楼中忽然飞出一柄大锤,正好将这剑气拦下。
“轰”的一声,大锤砸在街道的青石板上,犹如进攻的战鼓响起。
前一刻还在各自忙碌的人们,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掏出各种武器将慕容云清一行人围了起来。
“呼呼呼”,十几个黑乎乎的坛子从两侧楼上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