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三十年,荆州大旱,周遭百里,寸草不生。
帝大怒,亲写谢罪书以慰上苍,复又命荆州刺史开仓放粮,安抚百姓,稳定民心。
同一时间,太子东宫,脚步声轻响,一白发老者缓缓走进东宫,身后跟着玄衣少年。
“殿下呢?”
侍从见是老者,恭敬的回话,“殿下在院子里。”
老者闻言,绕过侍从,轻车熟路的从一旁门进入了院子。
院子中央,有男子背对而立,青衣墨发,遗世独立。
听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恰巧一阵清风划过,男子发丝微微浮动,迎上俊雅出尘的面容,当真是清风霁月,令人心生欢喜。
“老师。”
见是老者,男子颇为惊喜,虽然老者身后未曾谋面的玄衣少年令人意外,男子却也未曾多想,恭敬的开口。
只是这沙哑破败的嗓子,硬生生破坏了男子的清俊,这样的样貌气质,偏偏声音如此喑哑不堪,让人惋惜。
老者朝男子走过去,“殿下。”
“老师前些日子刚说要离开,学生还以为老师要放弃我这个顽徒了。”半开玩笑的话,可迎上男子清澈见底的眼瞳,老者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心虚的。
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今日过来,一是向殿下辞行,臣已向圣上递了请辞书,不日便会离开。”
男子皱眉,眸中闪过不舍,却并没有出言挽留。
看了眼老者身后的少年,男子似乎有些明白,老者今日带他过来的缘由。
“荆州大旱一事,老师可有耳闻?”不说离别,男子反而提起了旁的事宜。
老者微微点头,“圣上请罪书都发了,臣如何能不知。”
“那老师,对此次荆州之事,有何见解?”
“天灾人祸,臣能有什么见解,殿下不若问问臣今天带来的人,年轻人的想法,自然是跟臣这种日暮黄昏的老人不同。”
丝毫不意外老者的推辞,男子也不在意,目光锐利的看向老者身后的少年,“老师这般看重尔,孤倒是挺好奇,你的见解又是如何?”
少年抬头,便是面对未来储君,也并没有惶恐不安,“荆州历来多干旱,今年不过是比往年严重了许,实在不必如此震怒,殿下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圣上的态度吧。”
这般不吭不卑落落大方的态度,太子心中暗暗满意的点头,老师带过来的人,确实不错。
太子挑眉,示意少年继续。
少年顿了顿,复开口,“圣上震怒,归其缘由,并非荆州旱事,而是钦天监所推算的,荧惑守心一事。”
太子诧异的看了眼少年,“老师对你倒是毫无保留,连父皇讳莫如深的事情,都一并告诉了你。”
少年垂首,“当年始皇帝因荧惑守心一事,震怒朝野,后始皇东行,半途身亡,世人皆以为公子扶苏会登大位,连始皇帝也这般以为,结果却是公子胡亥荣登大宝,赵高扶摇而上,殿下的处境,可不与扶苏公子如出一辙。”
这话,是说若是崇元帝驾崩,登基的会是另一位皇子,当着太子的面说这话,可真是,极大的勇气。
太子猛地沉下脸,盯着少年,面露杀意。
少年平静的与太子对视,丝毫没有畏惧。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半晌,太子忽然露出笑容,“老师真是不声不响就给学生这么大一个惊喜,胡亥继位,是始皇并未定下太子之位,才给了胡亥篡位的机会,但如今,孤是上了皇谱,名正言顺的太子,何况二弟,终身离不开轮椅的皇子,孤难道还会不如他?”
见少年还想说什么,老者上前一步,主动开口,“殿下,这是臣孙白瑾,表字子琼,这孩子被臣宠的没大没小的,殿下莫怪。”
原是老师的孙儿,难怪如此大胆,却也骄傲不已,若是老师的孩子,再多的高傲,也是可以的。
太子轻笑一声,“美瑾无瑕,合该莹白如玉,子琼的风采,不输当年的老师。”
顿了顿,太子忽然躬身,对老者郑重的拜了一拜,“老师的恩情,学生铭记于心。”
知晓他如今的处境,还愿意把家族中这般杰出的人物引荐给自己,老者的情,太子感激不已。
老师,谢谢你,即便孤是生来就不被期待的,即便母后也不曾在意孤,但老师,从未轻视过孤,从未放弃过孤。
老者并未推辞,直直受了太子的礼,“无碍,子琼一直在臣身边教养,他能代表的只是他自己,做不得白家的主。”
太子拜完,见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颇为好奇,“老师,可是还有事?”
对上太子的目光,老者叹口气,自己教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对面的秉性他最清楚不过了,可就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最后还是避免不要卷入皇位纠纷中。
“钦天监里,有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