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后边的窗户外,宁乐天越看越是害怕,止不住的也身上冒出了一身毛毛汗来。
私塾课堂里面传出来的戒尺抽打手掌的声音,那真的是不绝于耳,并且节奏分明、丝毫没有减慢。
“这杨胖子的手掌会不会被废掉?若是打残了,我岂不是惹上麻烦了?”宁乐天止不住心里生出这么个念头来。
毕竟,杨胖子今天挨老夫子的戒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宁乐天对他的作弄。
若不是宁乐天,杨胖子今天估计也不会这么倒霉吧?
所以说,杨胖子之所以倒霉的根源,其实还是出在宁乐天身上。
宁乐天甚至怀疑,此刻杨富贵的心里面肯定在怨恨自己呢。
“算了,管他的,反正打你的不是我,可与我没关系,到时候若你来找麻烦,我死不承认便是了。”宁乐天这般想。
“不过,有些奇怪啊?”宁乐天再次偷偷从窗户外面朝课堂内看了几眼,他心中又多了许多疑问。
这老夫子应当就是周夫子吧?看这情形,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教书匠啊。
无论是这周夫子先前检查课业,或是辅导学生,又或者是对学生的惩罚,他都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再看看此刻,这周夫子对杨富贵的严厉惩罚,分明就是一个老师对学生恨铁不成钢的出离愤怒啊。
如此一个尽心、尽责的夫子,为何村里人说他教书育人好几年,却是一个秀才也没有教出来过?
这就怪了?莫非大明朝的科举考试,比后世的高考还要难得多?题目很难做?
看看先前,这周夫子无论是谈吐,又或是辅导课业,那都是一副名师模样,绝不像是一个浪得虚名、没有才学的人啊。
再者,私塾课堂里面也有不少学生。宁乐天先前就数了数,也有三十几名学生。
除去十几名小童,就还有十几名年龄十六七岁以上的学生,年龄大的估计都快二十来岁了吧?
再算上以前从这私塾离开了的学生,也有不少人吧?
这么多学生,竟一个也没考上秀才的?
这秀才的录取率,竟然这么低?
这比起后世高考的录取率简直弱爆了啊。
宁乐天又想起了上次那村汉以及祖父的话。
他们可是说,整个会同县也没出几个秀才,举人之类的更是很久都没有出过了。
“看来,我还是想的太简单太容易了,估计秀才功名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啊。”宁乐天心中叹道。
“不过,凡事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不管怎么样也得去试试运气。”
“我还没有走出第一步呢!私塾学堂近在眼前,我却只能站在外面站着,都还没进去就想着以后的事,这也是想的太远了啊。”
想了片刻后,宁乐天又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
宁乐天正躲在窗户外面胡思乱想,却忽然间发现课堂里戒尺的声音停止了。
“总算是打完了,竟然打了这么久!怎么算也有百十下了吧?”宁乐天心想。
“若是被打的是我,恐怕我早就疼晕过去了,不错,杨胖子果然是个好汉,竟然一言不发的挺住了,佩服啊!”宁乐天想了想,忽然间竟是有些佩服起杨胖子了。
课堂内,周夫子举着戒尺的右手垂下来,没有继续抽下去了。
周夫子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着,嘴里似乎也在喘气。
杨富贵那只被打的右手还举在周夫子面前,并未收回或是落下。
只不过,这只巴掌肿胀的不像话了,此刻仍在不停的颤抖着。
课堂里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周夫子的目光盯在杨富贵身上,终于开口说话。
“杨富贵,夫子打你,你疼吗?”周夫子轻声问道。
杨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周夫子,却又马上低头,随后他又摇头。
“不疼?”周夫子问道。
杨富贵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不疼?你不疼,夫子我疼啊!夫子心疼!夫子也替你老爹心痛!”周夫子盯着杨富贵大声道。
杨富贵听到周夫子说了这几句,他终于抬起头,望着仍旧一脸愤怒的夫子,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你回到座位,自己好好想想……”周夫子沉默的看了几眼杨富贵,随后开口说道。
说完,周夫子便不再多看一眼杨富贵,他缓缓走到书桌前。
“今日,老夫有些累了,尔等就抄写十遍《三字经》吧,好好抄,抄完后交上来,老夫去房间休息一下……”周夫子看着课堂里的学子们,他有些疲累的开口道。
说完,周夫子转身朝着课堂门外走去,转身便没了身影了。
课堂里面仍旧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这就走了?这老夫子也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