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回到府邸,后脚宫里来人通传皇帝口谕:“上朝失神,罚俸三月……”最后离开之际,还捎带告诉冯宝:“明日荣安郡主出宫返乡。”
至此,冯宝心中大定,总算可以回家了。
临近黄昏,三骑快马沿官道急驰自西东行,堪堪在“洛阳”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且不顾官府禁令,继续扬鞭纵马,直奔方向……途中,遇巡逻官兵阻止,留下一人分说,另外二人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来到“紫微宫”前。
“‘新安县侯’府,‘翊麾校尉’王三狗,奉主母之命,入‘太医署’面见当值太医,还请通传。”王三狗一边说一边递过自己官凭和府上信物。
值宿禁兵验看间,王三狗语气焦灼地又道:“府上小郎君得急病危矣,还请速速禀报。”
守卫皇宫的禁兵,多是勋贵、官员子侄,自然知道“新安县侯”夫人乃是皇后亲侄女,给予些许便利自不在话下,以最快速度将此事传进后宫。
很快,宫里传来皇帝旨意:“着‘太医令’叶运泽领太医出诊救治……”
且有宦官携圣旨同行,以便出城。
皇宫虽然很大,但只要有点事情发生,王福来总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而后禀报武皇后。
“可知病况?”武皇后震惊之余不忘追问一句。
“回娘娘,不甚明了,仅知谢家郎君高热不止,‘卫岗乡’乃至‘学堂医道院’诸位皆束手无策。”王福来很小心地回话,他很清楚,皇后极为看重贺兰兄妹,如今贺兰敏月唯一子嗣重病,皇后定然心绪极差,稍有应对不当,即有祸事。
“差人速去打探。”
“喏!”
王福来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人手后,刚回到殿前,却见武皇后走出。他没敢上前多话,默默随侍左右。很快他就发现,皇后这是去偏殿,“荣安郡主”母女居处。
“皇后娘娘驾到!”至偏殿前,有值守宦官喊话通报。
“妾身恭迎娘娘。”武皇后方一踏足偏殿,狄萱萱即行礼而道,其后侍女、宦官更是跪下一片。
“免了。”武皇后话语中脚步不停,径直走到狄萱萱身侧一名怀抱婴儿的中年宫女近前,目光落在孩子稚嫩面庞上。
或许是孩子感应到什么,原本熟睡中,忽然睁开了眼,清澈目光与武皇后对视,不一会儿,居然还展露出一丝微笑,发出“咯咯”之声。
“甚好!甚好!”武皇后见后很是欢喜,肃容之状大为缓解,轻叹一声,上前落座,而后道:“坐下叙话。”
狄萱萱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王福来很清楚,此刻见皇后神情松弛一些,明显心情有所好转,不觉暗自松了口气。
皇宫里的人,最怕就是帝后不悦,因为那很容易迁怒旁人以宣泄怨气,即使以“仁德”着称的皇帝,也会偶尔处决一两个宦官,更不用说一向雷厉风行的皇后了。
可总有些人,不长眼!或者说是运气差。
正当武皇后与狄萱萱相谈甚欢时,有宦官匆匆入殿,跪拜禀道:“启禀娘娘,陛下命‘太医令’领擅‘小儿科’三位太医随谢侯府上管家夤夜赶回‘卫岗乡’。”
皇后微不可察地轻轻颔首,紧跟着问:“可有言及病势?”
一般而言,宦官若是回答“不知”、“不详”等模糊用语,都没任何问题,可他偏偏实话说道:“回禀娘娘,据闻,几位太医听罢谢府管家所言,皆称‘半日急热不退,恐……恐不久矣’。”
“不久矣?”武皇后脸色瞬间凝重,沉声道:“缘何如此断言?”
“奴婢、奴婢不知……”这一刻,跪地宦官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没有问那么仔细,全然忘记谢侯夫人乃皇后亲侄女,其子亦是至亲。
“既不知,要汝何用?来人,拖出去。”
在最初得知贺兰敏月儿子得急病那会,武皇后心情已经很糟糕了,来狄萱萱处闲聊片刻,本已好些,却被宦官一句“不知”引怒火,直接命人将其处置。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趁着禁兵还没有到来的短暂空隙,那名宦官磕头如捣蒜,口中发出哀求。
武皇后压根儿不予理睬,表情漠然。
“娘娘,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讲与否?”
武皇后偏首看向狄萱萱,道:“但说无妨。”
“禀娘娘,夫君曾有告知,若妞妞突发急热之疾,务必最快让其知晓,如夫君在外,则知会明崇俨,今谢府小郎君遭遇,恰若‘急热之病’,何不差人询问夫君,或有良策也。”
“此话当真?”武皇后脱口而问,只不过她根本不用等答案,旋即起身道:“王福来,陛下何在?”
“娘娘,陛下在‘贞观殿’……”王福来话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说完,就看到武皇后迈步前行,赶紧闭口,紧紧跟上。
武皇后得去面圣,将狄萱萱所言奏禀,因为她知道,冯宝对其妻说话,绝不会虚假,或许他真有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