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万历四十八年,朱常洛历尽千辛总算登上了皇位,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在他即位的前十几天,朱常洛进行了一系列革除弊政的改革。他发内帑犒劳边关将士,虽则杯水车薪,也是万历朝很难见到的。他罢了万历朝的矿税,这种税收曾一度使民不聊生,叛乱叠起。
他拨乱反正,将由于进谏而得罪皇帝的言官都放了出来,恢复了官职。面对万历中后期官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他重振纲纪,提拔了一批新的官吏,补足了缺额,使国家机器能够正常运转。
这新帝天天上朝,与朝廷大臣召对,他所表现出来的勤勉和能力,与先帝完全不同,文武大臣和天下百姓都欢欣雀跃,终于盼来了明君,大明的春天来了。
而这米柱则是明白,这大明的凛冬将至,甚至他的耳里响起了那苍凉肃杀的凛冬将至的音乐。
明末三大案,是对朱家君权的无情践踏,三大案一过,皇家神圣的形象荡然无存,就像是被挖断了龙脉一样,气运一跌不可收拾,在短短二十年之内失国,如果米柱那时还在,他将是亡国之奴了。
在这个生死关头,这个米柱应该做些什么呢?什么也不做,在这个风波诡异,无限反转的局里,这么多的势力插手其中,狼牙交错,谁是蝉谁是黄雀,实在难说,或许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黄雀。
这个朱常洛隐忍聪明,一个皇帝应该有的潜质他都有了,他如施政谈不上多高明,但却得人心,假以时日,他会一一的拔乱反正,革除弊端,使大明走向中兴。
正当百姓望治之时,皇帝却突然病倒了。什么原因呢?泰昌帝未即位的时候就好女色,即位之后郑贵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向皇帝进献美女,泰昌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年龄又不饶人(40岁左右),即位之初处理政务非常繁忙,加上回到后宫的纵欲,他终于倒下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吃几副补药,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因该可以复原,但是掌管御药房的太监崔文升向皇帝进了一济泻药,泰昌帝当天晚上腹泻三四十次,身体一下就垮了下来,再也起不了床了,而且病情日趋恶化。
这就是这泰昌帝命运不好的地方了,以前他一直隐忍,做什么都可以忍,有足够的耐心,他的病,不过是肾虚,过度劳累透支了身体,吃上一阵子药,慢慢的调理,就会好起来,偏偏是他以前一直有的耐性,到现在反而没有了,他不相信太医的老成之言,认为他们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庸医,反而相信这崔文升的偏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了。
方从哲又火速进了乾清宫,这方从哲干了七年首辅,独相数年,因为深受这万历和郑贵妃信任,这才干得下去,这一点,并不受泰昌帝喜欢,他己下诏让叶向高、刘一暻、韩爌进京组阁,时机适合,就让他告老还乡。
对于这方从哲来说,这也是好事,独相的数年,也是火上烤的数年,他这己多次乞胲骨了,顺利退休,这也是好事。
不过这更换首辅,乃是朝野大事,欲速则不达,叶、刘二人还在适应之中,所以他在按步就班的推行就行了。
不过作为首辅,这个方从哲是他最为倚重,绕不过去的人,关键时刻必须用他。
泰昌帝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握住方从哲,说:“朕这几日头目眩晕,身体软弱,不能临朝,一切大事都烦先生操劳了。”
方从哲赶紧道:“万岁天恩浩荡,从哲敢不竭尽全力报效国家?”
泰昌帝说:“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生性懦弱,也望先生扶持,后宫妻妾尚未来得及册封,先生可依旧例拟定名分。”
这几句话说得凄凉,无疑是交代后事了,方从哲忙安慰说:“万岁春秋正富,偶染小疾,原无大碍,望安心调养,千万不要误信流言,作践龙体。”
泰昌帝摇了摇头突然问道:“寿宫可曾齐备?”
方从哲感到十分为难,思索了一阵才说:“万岁放心,大行皇帝已安葬完毕,天寿山地宫于前天开始复土……”
没等他说完,泰昌帝打断说:“朕问的是朕之寿宫。”
历代皇帝,是在即位后开始建陵,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怎么喜欢怎么搞。
但这泰昌帝病重之下说出这话,实委是不吉利和不好的预兆呀。
方从哲慌忙颤声劝道:“太医院御医已禀报,万岁目前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哪里会有天崩地裂的事?”
泰昌帝厌烦地说:“太医院一帮庸医,朕信不过。”
方从哲说道:“万岁若信不过太医院,臣当传檄天下,广召名医。”
听到广召名医几个字,泰昌帝就问:“听说鸿胪寺有官员来进药,如今为何还不送来?”
方从哲说:“鸿胪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说他有仙方可治万岁病症,但臣与内阁诸臣计议,以为不可轻信,所以已将李可灼斥退了。”
泰昌帝面露嗔色:“太医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