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文以载道 格物致知  隔座送钩春酒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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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扬州的龙标郡有一太守府,家中有独子,名叫楚辞。

龙标郡府中有书院,其内典籍俱全,教书者是扬州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位进士-孟德,人曾:孟学师。

庭院有男人腰系白云纹腰束,佩戴金银鱼腰牌,紫袍上绣着凶神恶煞的五爪巨蟒,其本人却是位品性温良的中年世家子。

他生来一张国字脸,快步走入孟师书院,与往常一样,向老学师请教学问,日薄西山,男人突然五体投地,泣不成声,颤抖着厚唇说道:“学生中举了。”

“那这是最后一堂课了?”老教书怔忡道,神情呆滞。

男人没有起身,只是重嗯一声,漆黑的地板上有他额头上的血。

“这是最后一堂课了?小辞?!”

“是的!”男人哽咽道。

“那……把这些年所学再温习一遍?”孟德茫然道,托起学生的身体,拍走他身上的尘土,捻起书桌上的一张宣纸。

学生接过宣纸,破涕为笑,这段时间温习得还不够么?

他没有拒绝,擦干净头上的血渍后,坐在学师身旁的桌椅上,与往日一样,耐心记录老人的谆谆教诲,或点头,或提问。

孟德忽然停下,长叹道:“'太多了,讲三天三夜都不能消停。”

楚辞起身,向学师献茶,恭敬道:“学生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无妨。”

孟德挥手且摇头,望向夕阳,惆怅道:“出郡后就别穿这身袍子了,这天下,终究不叫龙标。”

楚辞点头诺诺,孟学师伸手接过清茶,未饮,放在书桌上,继续道:“你性子倔,别人看不出来,老夫却看得真切,以后千万别为了颜面犯大错,如果下跪能活命,那便跪下,性命攸关,只有活人才有机会翻身。”

“学生谨遵师教。”楚辞拱手道。

“另外,倘若你现在正在坚信某件真理,一定也要想到,它未来可能会有黯淡的一天,那近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沈驸马,其实就不懂这个道理,若不是蒋公琰左右扶推,他想进枢密院,起码再熬三年。”孟学师念叨道,默默闭上眼睛。

楚辞扬起嘴角,泪痕虽未干,只笑道:“可人家不见得就做错了。”

孟德忽的大力拍打书桌,惊飞屋檐上的乌鸦,老人释怀道:“对!就是要这样想。”

“谁言扬州皆草莽?尚有楚郎!”

北方的熙州是长江沿岸地带,一支熙江灌溉百万户,百姓生活富庶,锦衣玉食虽谈不上,至少衣食无忧,路无冻死之骨,许多游士赞其为:蜀州江南各半边。

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健步在漫山遍野的红果林,山脚便是熙江。

男人自说自话道:“蜀州有沱江、岷江两大江,洞庭湖、龙泉湖,两大湖,以量取胜,熙州有熙江,不比江南柔,不比蜀州豪,倒也自有一番可人风味。”

他随手摘取一颗诱人的血桔,此时三月中旬,这些铺天盖地的桔树,已是有些晚熟了。

有几位果农扛着锄头,躲在田坎里,悄悄监视着这位外乡人,生怕被他多偷走几枚桔子。

男人欣赏到田园中珍贵的风景后,从背后的竹箱中取出纸墨笔砚,一阵笔走龙蛇,扬长而去。

最后落款有二字,杨罡。

但那些固执的农夫还以为他拿走的仅只是几枚血桔,诗人却把他们的田园押上了韵脚。

北方熟州,烈阳当空,黄公望在年迈的枫树下乘凉,时不时观望一下熟州知府、刺史、布政使等大官们耕耘时劳累的背影。

老人头顶蓑帽,手摇木扇,打了个哈切,渐渐酣睡。

醒来后,天以没那么热,他走到梯田,拍了拍正在挑粪的新知州的肩膀,劝慰道:“先歇一会儿,不图一朝一夕。”

身穿单薄布衣的年轻人放下担子,席地而坐,环顾周边田地,除了十九岁便考取功名,且备受皇上青睐的自己,此处还有六位当朝进士,最年轻的已过而立之年,最老的刚过六十大寿,不过如今都是难兄难弟,插秧的插秧,松土的松土。

陆坚抹过额头上的热汗,苦叹道:“我们不是他们口中的“我们”,却是“吃得好”,“心眼脏”,“一人一房藏屋娇”的“他们”。”

他上任才一个多月,就快被百姓们的唾沫给淹死了,可分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憋屈不憋屈?

起先以为百姓怪罪自己的原因是上位却无为,他们这行人,除了在熟州土生土长的陆坚,其他人都不熟悉当地的官场环境,大刀阔斧胡乱整治一番,绝非良策。

于是想着闲暇时帮百姓们种点蔬菜,也好稍微安抚一些民心,没想到就在前晚,整座梯田的菜叶一夜之间统统被人捣烂,有些萝卜幼苗甚至被连根拔起,施好肥的土地也被糟蹋得面目全非,哎,愁死人啊。

“熟州的贪官污吏本就猖獗,想让百姓懂得你们的好意,起码要先融入他们,虽然熟州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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