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想破头也没想到,老夫致仕后第一个来看望的人会是你。”
李世松躺在床上,开始还撑着身子,没多大一会儿,老人家重病的身体就承不住了,平躺在床上,李世松闭上眼睛。
他的几个儿子守在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上元县候来探望病重的老夫,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将抱有善意的客人赶出去,可刚才老夫的话。
似乎与上元县候的关系并不算好。
李家兄弟的老大,在朝中也是一部侍郎,他看着伍桐干咳一声道,“伍候,家父的病情严重,所以...”
伍桐一愣,“病情严重?我看李相爷的脸色还不错啊,刚才不也能说话吗。放心,我就是和老人家说两句话。”
李世松又睁开眼睛,“伍候费心了,老大,你带着老二老三先出去。老夫与伍候说些话。”
“父亲?”李家老大躬着身子再次询问道。
“去吧。”李世松又闭上眼睛。
目送李世松的几个儿子走出去,伍桐看了看四周,然后搬了个垫子坐下,“李相爷会享受,我去过很多大人家中,睡床榻的您还是第一个。”
“多亏伍候啊。”李世松闭着眼睛说道,“这床榻却是比地板舒服。”
伍桐就是不习惯睡地板,所以弄了许多家具,比如床榻,比如桌椅板凳,再比如那个他心心念念要弄出来的十人床。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床榻高椅,可使用他们的人还是少数。
伍桐也不在意,这玩意就是舒服,早用早享受,晚用多遭罪。
“这垫子放这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伍桐拍了拍这个有些年头的垫子,“明明坐高椅更舒服,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垫子?”
“这垫子在老夫的卧房放在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那么扔掉吧。”李世松叹了口气,“再说了,没有床榻高椅之前,谁不是坐下生活的。”
“呵呵。”伍桐笑着说道,“很不舒服?”
李世松的喉咙里涌动几下,良久才低声道,“确实不舒服。”
“不舒服在哪一点?”伍桐笑着问道,“是不能接受变法,还是不能接受没有你的变法?”
“都有一点。”李世松躺在床上,依然闭着眼睛,“老夫只是没想到,老夫真的是没想过不到一个月,老夫就要上书乞骸骨。”
“政务繁忙体力不支?”伍桐小声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李世松脸色不变,“前几日老夫中了毒。”
伍桐一惊,中毒的话这事可就不是小事了,他看着李世松,难以置信的说道,“您是怀疑...还是肯定?”
“那一天老夫昏倒在垂拱殿。”李世松忽然睁开眼睛,苦笑道,“老夫在垂拱殿坐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回到府中腹痛不止,直到今日才恢复了些精神。”
李世松面色痛苦,“要不然老夫也不会上书请辞。”
说的也对,好不容易从垂拱殿学士的苦海中跳出来,掌握实权不到一个月,累死累活不说,还被老板下药。
怎一个苦字了得啊。
伍桐寻思着老皇帝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至于给李世松下药,顶多就是安排的活比较多,想让李老头知难而退。
事实上周皇也不是随便下药的人,他本来的想法就是用阳谋逼李世松离开,下药这么下作且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周皇是不会干的。
伍桐把他的想法告诉给李世松,或许腹泻就是一个偶然,这只是一个误会。
李世松摇摇头,“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应该。”
伍桐同意李世松的话,昨天他已经知道阮家的阮凌辅坐上了次辅的位子,朝中的一些话他也有所耳闻。
“李相爷要养好精神啊,毕竟还不一定会远离朝廷呢!”
伍桐就是客气客气,没成想李世松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正色说道,“不可能了,陛下不会再启用......”伍桐顿了顿,“等等,或许有可能。”
“对于那位次辅阮凌辅,李相爷可有什么认识?”
李世松摇头,“老夫没有听说过他,一次都没有。”
“李相爷...”
“别叫李相爷了,老夫臊得慌。”
“李大人,您在垂拱殿做了二十年大学士,在朝中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班底?能不能给他弄点什么麻烦,小麻烦也可以。”
“垂拱殿大学士不涉足朝廷,在朝中没有实权,说起来也得感谢变法,如果没有变法,老夫这辈子也碰不到权柄。”李世松悠悠说道,“莫说大学士碰不到权柄,就是能碰到,现在也不会有人会听老夫的话的,陛下变法意志坚定,谁敢反谁就死。”
伍桐暗暗撇嘴,这老家伙一点都不诚实,果然官越大脸皮越厚。
“老大人真的高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