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百官是个好活。
上面委以重任,下面小心对待。
如果你走了一圈和那些人相安无事,那么恭喜你,你会得到下面官僚集团的一致认同,估计你前脚离开,后脚就有称赞你的奏章流进京城。
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官,是朝廷最顶的栋梁,是陛下心中最倚重的臣子。
如果你拎着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杀鸡的天子剑真的砍了人,那么你会得到百姓的称赞。
当然,他们称赞你不是因为你杀了那些狗官,就是好官你把他砍了,百姓也会奔走相告的。
他们单纯的喜欢看当官的被砍掉脑袋。
巡守天下之后,便有了声名威望。
这是名!
“老爷,京城送过来的信!”阮家的老仆捧着信件走了进来。
“哦,老夫看看。”阮凌辅伸出手接过信封,看着上面的字。
他并没有直接拆开信,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阮凌辅走到外面,将信对着太阳高举起来,透过日光眯着眼睛仔细查看了一番。
呵。
垂拱殿的那个人果然看过这封信了。
伍桐送过来的这封信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撕开信封扔到一旁,展开信笺,阮凌辅先是辨认了一下,这确实是伍桐给他的信,周皇似乎没有无耻到更改信的内容。
仪阳县童玉墨?
仪阳县是边境大县,要弄掉童玉墨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啊。
嗯?
这是......
童玉墨的岳父是梓潼赵氏,这是让老夫对五姓七望出手吗?
五姓七望啊。
难度很大嘛,不过这才有挑战性。
“来人啊!”
阮凌辅大喝一声,阮家老仆躬着身子走过来,“老爷。”
“让人去收集一下童玉墨的罪证,还有梓潼赵氏。”阮凌辅想了想又吩咐道,“我们的人也去,暗中观察,如果必要,动用鬼谷的资源。”
“是,老爷。”
阮凌辅应该受到自己的信了吧。
伍桐遥望北方,转过头看向叶三叔,“內侍监还真听话啊,三叔你觉得我送去的那封信,陛下会不会看?”
叶三叔板着脸,“会。”
“会?”伍桐笑了笑,点着头说道,“你是这么想的啊,六叔又去那个地方了?”
叶三叔点头,“他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的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啊,叶旺想在定国公府找到自己儿时的记忆,更想找到是谁要杀叶家满门。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在伍桐看来,这个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仇要报,但是弄谁都是报仇,真以为这些靖难之后活下来的文臣武将都是良人?
凡是在朝廷有名二十年以上的,有一个算一个,捞出来挨个抹脖子放血,十个里面都不带误杀一个的。
这个道理叶家二伯祖懂了,所以让叶三叔与內侍监联系。
叶三叔也懂了,所以他听从二伯祖的话去和內侍监碰头。
伍桐明白了,这不是借刀杀人,这是无间道。
只有叶旺不明白,他还是想知道真凶是谁。
定国公叶家一脉的灭门事件没有真凶,或者说人人都是真凶。
“三叔啊,六叔不在,这件事只能劳您跑一趟了。”伍桐拍了怕袖口上的灰尘,自座位上站起,“我去天博学院,安危不用担心。”
叶三叔点了点头,“对了,京城里还有一些叶家子,大龙也在。”
伍桐笑了笑,“大龙在忙另一件事,而且他现在应该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
叶三叔有一瞬间的惊愕,旋即恢复平静,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三叔慢行。”
伍桐微笑着催促三叔离开。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在外人眼中这或许就是叔侄对话吧,可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恐怕只有这两人心里清楚了。
而这件事...绑一个人而已,看看日头,要是动作快的话,晚上似乎就能完成。
杨幼郎离开了他的办公地点昭文阁,自从开始修撰前朝史书至今已有大半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让杨幼郎修的一副好涵养。
原本白皙面庞的杨幼郎如今脸色赤红,双眼之中尽是血丝。
这是肝火旺盛所导致的。
那肝火为什么会这么旺盛呢,可能是杨幼郎杨大学士最近熬夜比较多了吧。
伍桐看着杨幼郎不住地感慨,对权力的渴望竟然能将一个小肚鸡肠的人逼成神经病,可见权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暗下决心自己可千万不能被这个浑浊的世界和污染了,权力能不沾还是不沾吧。
“杨大人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觉了?”伍桐小心的看着杨幼郎,本来他想问的是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可话到嘴边,那个好字终究是咽了下去。
杨幼郎猩红的眼球微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