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扩建升天阁的时候,引入流河河水隔出玄武岛,河水绕岛形成一条环带。
岛上沿岸被一圈半人至一人多高的花墙包围,仅是四趾作桥留下四条通路。
玄武尚黑,人人皆着黑袍,建筑灰砖黑瓦。
若到花季,花墙绽放的花朵也黑中透紫,色泽神秘妖异不可久视,独特的花香异常迷人不可久闻,否则终日昏昏沉沉,甚至如痴如醉状如疯癫。
此花名为醉心,本就十分珍贵,黑色醉心花更加稀有。
风沙花费重金从海外购得花种与花匠,精心培育数年才形成这圈花墙。
如果不幸吞食其果实花叶根茎,便会像醉酒般昏倒,量大则必死无疑,世间无药可解。
加上枝干有刺,尖锐刚硬;叶带锯齿,利如细刃。若被割破出血,同样非昏即亡,与环岛水带一起构成玄武岛难以逾越的屏障。
风沙立于扁舟之首,默默注视这座他倾尽心血打造的小岛,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四灵上使撑动竹竿,轻舟水飘柳叶般轻轻离岸。
“风少大名,本使如雷贯耳,见玄武岛如此盛景,便知名不虚传,早盼与君一会。”
风沙摇摇头,问道:“往年都是恒先生担任辰流上使,不知他还安好?”
恒先生属于倾向他的四灵高层一脉,否则这些年他在辰流不会这么顺利。
上使叹道:“年前恒先生突患重疾,不幸往生。”
风沙早有猜测,得到证实仍不免心生感伤。
至于到底是不是病死,那就见仁见智了,总之他是力不能及,多想无用。
上使沉默一阵,似乎陪着默哀。
轻舟沿着水带转到升天阁一侧,眼前色泽便绚烂多彩起来,空气中充满春天的气息,心情不由跟着愉快。
风沙展露笑脸:“听任主事的意思,上使希望我重新担任流城玄武主事一职?”
“不错。只有如此,四灵才有理由替你抗下东鸟副使以及使团共七十九条人命。”
上使明显刻意把这两件事连到一起,风沙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敢说不,支持他的四灵高层便需要替他一肩扛下,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一招叫作攻其必救,下一招必是歼其救者。
简单来说就是围点打援。
风沙是被围的那个“点”,支持他的四灵高层是被人打的“援”。
反过来也一样。
风沙为了不让支持他的四灵高层损失过重,同样成为挨打的“援”,不得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升天阁隐约传来轻快的乐奏和欢悦的喝彩,更衬得玄武岛这一侧黑暗与冷寂。
风沙轻描淡写道:“我接下就是了。”
上使毫不意外,继续道:“迅翔商行可以没有,三河帮你必须交出来。”
交出三河帮,隐谷肯定第一个不干,第二个便是云虚,第三个是辰流女王。
风沙好不容易纠集的盟友立刻分崩离析。
一边是遭到背叛的前盟友疯狂报复,一边是施以压力的四灵排挤,日子别想好过,真正举目皆敌。
风沙反而笑了起来,眸中闪动幽光似乎比整座玄武岛的氛围还要令人压抑。
“我占着三河帮三成份额,这三成可以全部交给朱雀经营。”
“这个随你。我只有一个条件,上缴的利润比往年只能多不能少。”
意思就是:我不管你从哪弄钱,反正我的钱不能少。
既要上缴利润,还要维持流城四灵,就算三河帮将辰流水运全部霸占,仅仅倚靠其中三成份额也是远远不够的。
风沙想了想:“我可以试试。我也只有一个条件,起码这次归任松负责。”
上使不禁皱起眉头:“迅翔商行的库房被巡城司全部封押,你让任松拿什么给我?”
他除了前来主持一年一度的四灵聚会,还会押走去年的利润,办砸哪一样回去都没法交差。
风沙耸肩道:“你让他有本事抢啊!反正与我无关。”
他可以默许任松派人去抢,甚至暗中相助,只要不摊明就行。
“我以东鸟上执事特命辰流全权上使身份颁布上执事令……”
上使似乎没听懂风沙话里的暗示,断然道:“从现在开始,撤去任松流城玄武主事职位。风沙即刻就任流城玄武主事一职。”
摆明仗势欺人,就是要将今次该缴纳的获利全压在风沙肩上。
风沙四下扫视,笑道:“莫不是船下藏有水鬼,如果我不接职,上使只要掷杯为号,不对,丢杆为号,就会一拥而上,将我拖下水溺毙?”
一丝阴冷的笑意浮现在上使的嘴角:“四灵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敢违上令,就是个死。本使占着道理,谁能奈我何?”
风沙沉默少许,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