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之前在淮水流域连战连败,北岸的城池全部失守。
契丹灭渤海之后,北周不得不与南唐休战,避免陷入两面开战的窘境。
南唐算是缓下半口气。
之所以是半口气,因为北周占下淮水北岸的所有城池,大军可以在任何合适的时间、任何合适的地点渡河,南唐陷入等着挨打的局面。
淮水之南全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一旦北周渡过淮水,能够一马平川直接饮马长江边,与南唐都城江宁府隔江相望。
哪怕北周不渡长江天险,仅是陈兵江北,也足以让南唐陷入朝夕不保的混乱。
契丹越快出兵南下,南唐急迫面对的灭国威胁才能够得到缓解。
所以,风沙认为唐皇一定会派出特使参宴。
以期密会燕国公主,绕过三缄其口的契丹使团。
风沙原本以为特使会是钟皇后。
钟皇后从头到尾没有提及此事。
至今没人代表唐皇来跟风沙搭腔。
南唐上执事和东鸟上执事登楼之后,晚宴正式开席。
因为凰台位于山上,一楼大厅也有阳台。
风沙特意和李玄音去到大阳台边角的小席入座。
升天阁的侍剑在大厅内结队起舞,隔断了内外的视线,可以观舞的同时,还相当僻静。
坐此,无他。就为等唐皇特使。
直到夜幕降临,酒已酣耳已热,还是没能等到。
风沙不禁怀疑是否皇权之争牵扯住唐皇太多的精力,使他无法分心他顾。
灭国威胁严重不假,前提是唐皇还是唐皇,如果唐皇连自己都保不住,哪管得上之后洪水滔天。
这种情况让风沙失去了一块重要的筹码。
任松忽然含笑走过来。
李玄音下意识往里缩了缩身子,那对秀眸却是毫不示弱的盯上。
任松面不改色,遥向一礼:“刚才多有误会,望永嘉公主见谅。”
李玄音轻哼一声,扭头不理。
风沙小声道:“我去旁边转转,待会儿再来陪你。”
“不要跑远了。”
李玄音显得十分不情愿,其实下意识里分明是看不见风沙就没有安全感。
风沙伸手往旁一指,柔声道:“就去那边说说话。”
李玄音这才安心。
风沙和任松去到稍远些的栏杆边上。
任松坏笑道:“被你勾上的公主少说也有三五个了。教教小弟,怎么摆平的。”
风沙横他一眼:“劝你少动点坏心思,云虚还在记恨你呢!抽冷子给你来下狠的,你扛不住。”
任松赔笑道:“那真是误会。刚才我已经找过云副主事,决定认打认罚,把误会一次了清,还望风少私下里说说好话。”
风沙哦了一声:“她同意了?”
云虚心眼小又记仇,想跟她解开梁子可不容易。
“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小弟出了大血,决定举荐她为江陵玄武主事。”
任松就是江陵玄武主事,举荐云虚接他的位置,说明他要高升了。
风沙不禁蹙眉,往深里想点,这也是四灵给他的奖励。
等于默许辰流和中平连成一体,成为他的地盘。
再往深里想点,分明是借此分化他和云虚的意思。
一来,两人在四灵的职务平起平坐,云虚不需要再依附于他。
二来,中平是辰流往中原的对外门户,成为江陵玄武主事的云虚能够钳制他。
三来,云虚本就辰流的王储,完全能够以外逼内,以内迫外,取他而代之。
最关键,无论云虚有没有取代他的心思,实际上拥有了取代他的实力。
只要云虚有这种实力,对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疑心生暗鬼是必然的。
这么阴损的主意,也不知道谁出的,立时让风沙陷入两难困境。
他不能反对云虚接任江陵玄武主事,否则云虚一定心生不满,马上离心离德。
如果支持、默许云虚接任,等于眼睁睁看着一根绳索套上了自己的脖子。
风沙眼光幽闪一阵,缓缓道:“看来两位上执事与燕国公主谈得不错,对你另有重任啊!”
任松笑嘻嘻道:“还行,玄武观风使,观风北周。权限大了,权力窄了。”
玄武观风使就是常任玄武特使。
所谓观风,就是替人守望,以便报告的意思。
与一年一度派往地方的特命全权上使相比,玄武观风使仅能影响当地的玄武。
并且同样无法插手日常事务,尤其无法决定职务任免,顶多往上告状。
然而,能够成为观风使,不可能没有背景,地方上一般得罪不起。
加上玄武主事多半兼任四灵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