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流火向武从灵套近乎的时候,夜娆忽然媚目一迷,向武从灵附耳道:“公主,张泪在那边,正在笑呢!”
武从灵转目扫视,俏脸立黑,咬着牙恨恨道:“不要理他。”
之前张泪趁人之危,以东鸟的尴尬处境迫使她屈从,这段日子没少带着她到处亮相,话里话外以未婚夫自居。
明面上看似对她挺不错,其实毫无半点尊重可言。
更像是当众炫耀一尊贵重的花瓶,拿出来任人观赏,任人羡慕,任人嫉妒,任人惊叹,任人点评。
私下里则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时刻提醒她有求于人,所以应该任凭摆布,甚至多有轻佻的言行。
武从灵倍感羞辱,奈何的确有求于人,只能压着心火装哑巴,故意显露了几次武功,暗示别把她惹急了发飙,勉强维持住最后一点尊严。
直到她和周嘉敏搭上关系,立马把张泪这个中人抛下不理,故意和周嘉敏拉近关系,让张泪狠狠吃了顿排头不说,还警告张泪不准再纠缠她。
抛开中人十分不地道,反坑中人更是大忌。
武从灵图个心里爽快,根本不计后果。
岂不知张泪乃是南唐的高官,更是李泽的首席幕僚,心腹之臣,手掌实权、参赞机密。
对他来说,多一位可以帮忙吹枕边风的盟友总归是好事,至不济也不要吹成邪风。
然而,枕边风再强,吹不动扎根的磐石,起码现在吹不动。
毕竟周嘉敏仅是李泽的情人,目前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换言之,张泪可以给周嘉敏面子,也可以不给。
武从灵知道张泪的心眼小,肯定憋着劲报复,最近特别留意,小心提放。
奈何小女子实在小瞧了大人的手段,绝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一大群豪客富商包下了秦淮河上大小近百艘画舫,以及十数间风月场。
几乎一夜之间,秦淮两岸日夜奏唱起不知由谁编写的艳词,配以同样不堪入目的艳舞。
艳词没有指名道姓,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描写的女主就是东鸟的公主。
街头巷尾也开始流传一些不堪入耳的小道故事,内容相当刺激。
南唐和东鸟之间大仗不多,小仗不断,南唐朝野乃至民间多少对东鸟有些敌视。
加上东鸟向南唐俯首称臣,遣派皇子与公主出使江宁为质。
所以,南唐臣民在心理上对东鸟拥有一种优越感,东鸟公主的香艳故事自然大受欢迎,更难免将自己带入故事之中,有一种亲身参与的兴奋感。
这种感觉会使故事仅靠口耳相传就能够迅速风靡,并且迅速演化出无数版本,何况还有人大肆的推波助澜。
这一招实在太阴毒,别说武从灵拿张泪毫无办法,就算把张泪干掉,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张泪带着几名亲随过来,含笑道:“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从灵,几天没见,越发水灵,女扮男装,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武从灵没想到会在芙闺楼撞见张泪,尽管恨得牙根痒痒,所能做的也仅是脸若寒霜,转头不理。
张泪皮笑肉不笑道:“我刚包下这里一间阁楼,改名为‘享灵阁’。正所谓享灵有秩,奉乐以迎。嘿嘿我尚有事在身,从灵不妨先去,我稍后就到。”
“衔冤昔痛,赠典今荣。享灵有秩,奉乐以迎。”出自郊庙歌辞,乃是祭祀用的乐章。
“享灵”的享在这里显然是“享受”的享,“享灵”的灵则是从灵的灵。
这番话不仅一语双关,充满暗示和调戏,还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武从灵那对异常荡漾的美目焰火似喷,怒道:“你要我去我就去?我偏不去。”
张泪笑容不减道:“没关系,在我今天离开芙闺楼之前,享灵阁的门都将为你敞开。好心提醒,之后再想进的话,难了。告辞。”
武从灵回以冷哼。
夜娆神情相当紧张,唇张又合,想劝又不敢。
流火小心翼翼的道:“他明显不怀好意,不知憋着什么坏水,公主要当心啊!”
她好歹也在风沙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些掌权的人物绝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既然张了嘴,那么一定有后手,更有把握。
武从灵冷冷道:“我死也不去,他能把我怎么样?”
夜娆曾是王崇的侍姬,知道这些大人物一旦看上某个女子,多得是手段让人屈服,忍不住小声劝道:“公主不必在言语上冲撞他,婢子过去说两句软话哄……”
武从灵羞恼地打断道:“你又皮痒了是吧?”
夜娆只好闭嘴。
正说话间,大厅左右的楼梯各奔下一队仅披着轻纱的风月女子,同时奏乐声响起,唱女唱词,舞女作舞。
端得词艳,更见舞媚。
正是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