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气氛正僵的时候,幻蝶入阁答谢,沿席敬酒。
与香雪和闻晓莺不同,她并没有下去更衣卸妆,周旋往来也远比两女落落大方。
一共得了五十八颗红豆子,光本阁就得了五十一颗,她有足够的底气挥洒自如。
待酒敬到杨菲这一席,幻蝶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和睦,四个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边,除了陈风神态依旧,另外三人明显冷着脸不苟言笑,像是谈事情谈崩了一样。
幻蝶毫不犹豫地先向杨菲和杨渭敬酒,然后顺带举杯向马珂润和陈风意思意思,人更是直接坐到了杨菲那一席,也就是刚才马珂润坐的位置,紧挨着侧席的杨渭。
她刚才私下里问过杨娥,陈风和马珂润连一颗红豆子都没给她,投杨菲多少投了几颗,杨渭投得最多,她当然要给予最多关注和答谢。
她尤其恼火陈风。之前陈风来房间找她的时候,她特意给了不少甜头和丰厚的许诺。结果连一颗红豆子都没有投给她,实在太过分了。
杨渭受宠若惊之余,不禁得意,不禁解气,壮起胆子邀请幻蝶明日元朔同游。
幻蝶欣然答应,甚至浅笑盈笑附送暧昧隐晦之语,足以令任何男人浮想联翩。
什么钗上蝶双舞,什么一颗一种舞。声音稍有些大,摆明就是说给陈风听的。
风沙隐约听到点,幻蝶这是故意报复,把本来许给陈风的好处,许给了杨渭。
杨渭怦然心动,更是心热,不时拿余光留意风沙,感觉自己把他给比下去了,心里好生得意,顺带扫视旁边的马珂润,心道你找骗子不理我,现在可知道后悔了?
人一得意,难免忘形,杨渭再一次发出邀请:“珂润小姐要不要一起来啊?”
马珂润俏目冒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幻蝶确实是头牌花魁,也确实色艺双绝,然而说白了还是个妓女,无非高级一点罢了。居然把她和这样的女人相提并论,张口就要她陪游,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简直岂有此理。
杨菲同样对表露放浪之态的杨渭十分不满,眉头蹙紧,想要教训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侄子怎么也比那个骗子强多了。
于是再次表明她也要去,同时拿威胁的眼神逼视风沙,要么帮腔,至少闭嘴。
马珂润更加恼火,她刚才明确表示明天要跟陈风约会,结果两人还来一次?
就算他们不晓得主人的身份,不知者不罪,那也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幻蝶见气氛更僵,尽管不明白前因后果,多少也能嗅到点争风吃醋的味道,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溜溜一转,转向风沙嫣然道:“既然大家都要来,陈少一起来罢!”
这就是故意往火上浇油了。
杨渭冷笑起来,阴阳怪气道:“幻蝶小姐说的不错,要来一起来。陈兄明天的尽管赌个尽兴,赢得是你的,输得算我的。”
杨菲眼睛一亮,觉得这样比直通通给钱让陈风离开马珂润强多了,为了避免陈风贪得无厌,故作埋怨道:“关扑赌物不赌钱,你这么大包大揽,也不怕他拿不动。”
拿不动则带不走。就是警告要适可而止。
如果太过分了,意味着有命拿,没命走。
杨渭笑道:“拿不动没事,小弟可以帮他。”
到底是帮忙拿东西,还是帮忙去世,那就见仁见智了。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陈风认定贪恋钱财,已经答应明天赴约似的。
至于点火的幻蝶,这会儿倒是默不吭声,在旁含笑看戏。
马珂润这会儿总算压下心火,脸色愈冷,好似可以刮下一层寒霜。
现在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毕竟她不敢揭露主人的身份,主人又一副摆明不想闹大的样子。
如果反怼回去,杨菲说不定真会跑去找夏冬告状,那就麻烦了。
所以要么顺毛捋,要么不搭理。她实在捋不下去,只能不搭理。
风沙淡然自若,理都不理在那儿聒噪的杨菲和杨渭,一直打量幻蝶,这时轻笑道:“我不善长关扑,但是有个开赌馆的朋友,多少了解一点赌馆的内幕。”
几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一时目光都转了过来。
“开赌馆的人,不关心客人的输赢,只关注客人手中的筹码。如果换筹走人,赢再多跟赌馆有什么关系?不管输了多少,只要客人手中还有筹码,那就还是贵客。”
杨菲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杨渭笑道:“看来陈兄是赌馆的常客啊!”
马珂润不知道主人这时提夕若姑娘什么意思,默不吭声。
倒是幻蝶若有所思。
风沙不知何时掏出装红豆子的圆筒,在手中翻转把玩,发出清脆的哗哗声。
幻蝶脸色微变,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