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事实上没可能事事顺心。
风沙留在春水榭一直等到入夜,魏老大始终没有出现。
一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尚未吃完,授衣带来初云的紧急传信。
就在晚饭之前,李重亲临幽径园。
当面向初云表示,将在今夜亥时全城索拿。
然后不理挽留,直接走人。
说明这是通告,而非商量。
若非碍着彤管的面子,恐怕李重未必会亲自来这一趟,顶多派个手下通知一声。
事已至此,风沙再是惋惜,再不情愿,也只能被迫收弓。
全面撤离春园的同时,在心中给予魏老大极高的评价。
能够在视野不复的狂风暴雪之中稳如泰山,要么拥有极大的耐性,要么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无论是哪一种,此人都非常人,不可小觑。
如今,城下之盟铁定签不成了。
随着李重全面撤军,等于告诉所有人,此次并非斩尽杀绝。
可能因为不能,可能因为不敢。不管因为什么,反正就是做不到。
刀尖抵上喉咙都不敢捅进去,那就没有可能赶尽杀绝。
这给本来惶恐不安的各家喂下一颗定心丸,紧张归紧张,休想再唬住。
风沙估计魏老大会藏起来,甚至逃到陈州躲起来。
他一日不远离,魏老大一日不现身。
是日夜,亥时前,戌时准。
马玉怜以四灵特使的身份会同隐谷特使联袂面见李重。
两人分别阐述了两家对许州局势的关心,并对局势可能的发展表示忧心。
四灵和隐谷同时表达同一个意见,没有人能扛得住,没有人敢犟着来。
连柴兴都不敢,李重自然也不敢。
哪怕赵重光去世,他还是一直受到四灵的庇护。
有史以来,有几个争皇位失败的家伙落个好死?
但是,柴兴至今拿他无可奈何。
所以,他不可能不给四灵面子。
隐谷的表态则让他连扯皮的勇气都没了,无可奈何地收兵回营。
对此,风沙不爽极了。
这是他拉得弓,要收也该他来收,隐谷横插一杠子是几个意思?
这是在示威吗?表示没有他出手,隐谷也拥有平复局势的能力?
他当然不会冲着永宁发火,仅是把初云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初云装得战战兢兢,其实一点都不怕。
她知道风沙这是故意做给郭青娥看的。
之所以骂她,是因为只能骂她。其余诸女现在的身份都还是贴身侍婢,等同于侍妾,归女主人管,就算要打要罚,也得通过郭青娥。
这说明风沙很尊重夫人,否则真要硬来,也就硬来了。
马玉怜、授衣和绘声显然心里没数,起码没有初云有数。
一个个伏在门外瑟瑟发抖,别说向郭青娥报信,连头都不敢抬。
风沙跳着脚骂了一阵,硬是骂累了,结果郭青娥还是没来安慰,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往门外瞟了一眼,见三女趴得整整齐齐,趴得一动不动,更气不打一处来。…
心道我发了这么的大火,你们也不怕我气坏身子,还不赶紧把夫人找来灭火?
连这么点眼力价都没有,简直气煞我也。
初云见风沙黑着脸重重坐下,知机挪膝凑近,倒了盏热茶递上。
风沙接来喝了一口,气呼呼道:“到底是谁通知隐谷的?时间掐得这么准,马玉怜前脚到,人家后脚到。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跟隐谷勠力同心呢!”
初云心道何止勠力同心,还同床共枕呢!嘴上当然不敢随便秃噜,怯生生道:“虹饮下去一定清查。”别说重话,多一个字都没有。
因为是郭青娥漏风。也不叫漏风,根本明呼直令,她倒是敢不从命。
更不敢点破,否则就有挑拨夫妻不合的嫌疑,她才不想淌这摊浑水。
风沙端着茶盏,斜初云一眼。
心里那个气啊!这鬼丫头死活不搭茬,别说递台阶给他下,他连气都没处撒。
初云赶紧低头,缩颈缩肩,瞧着更加可怜兮兮。
她知道风沙正在找台阶下,她可不想做这个台阶,谁爱做谁做,反正别踩她。
风沙把茶盏往旁边几上重重一顿,阴着脸道:“如果查不出来,我拿你试问。”
初云郑重其事地点头,其实根本没在怕。
风少显然知道查下去就是夫人,也知道她知道就是夫人,所以到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摆明是面子上罩不住,色厉内荏而已。
风沙森然道:“那你说个时限,再说说时限过了还查不出来,你想怎么死?”
初云呆了呆,结巴道:“风少……”她没想到风少居然认真了。
风沙冷冷道:“你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人,还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