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闽商会馆。
去年差不多时候,会馆还如同鬼屋。
凄凄惨惨,冷冷戚戚。
如今风貌,截然不同。
先有玉颜公主和风少支援大批民生物资,后有三河帮尽心尽力维护。
海龙王的二公子更亲自出面,救回被拉去抗矿洞服苦役的千余青壮。
随着青壮回归,本来惶惶不可终日的老弱妇孺重焕容光。
随着江城鄙夷闽人的风气得到扭转,会馆恢复勃勃生机。
马玉怜和马珂润的到来,受到会馆上下一致的热烈欢迎。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闽人,江城的闽人对风沙的感情最深。
一直把风沙视作玉颜公主的驸马爷,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前来迎候的闽人男女老幼足有千人之多,一早就候在会馆门外,把整条街都给挤得满满当当,一个个更是翘首以盼。
待两女一到,欢呼雀跃之声飞扬于天,纷纷围来追问驸马何在?如今可还安好?有没有同来?之类等等,七嘴八舌。
因为之前在申州闽商会馆的经历,马玉怜早就憋好了下马威。
打定主意,绝不能让旧事重演。
结果扑面而来热情令她一脸懵逼,准备好的说辞和手段,全都变得不合时宜。
两女浑浑噩噩地随口应付,被众人簇拥着迎进会馆。
院中筵宴大排,人头攒动,千余人当然不可能全部进来,那也有百余人之多。
以年长者居多。
马玉怜心下后悔,早知这个样子,她应该带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现在被大家热情似火地围着嘘寒问暖,当真汗颜,更不免尴尬。
恰在这时,三河帮派驻闽商会馆的执事从外面匆匆进来,交给马玉怜一封信笺。
另外,随信附送一份礼单。
礼单厚实,堪称成册。
信笺很薄,只有一张,风沙亲笔所写,要她把这份礼单送给江城闽商会馆。
他此行四艘客船,当然没带物资,这些物资是从三河帮江城驻点划拨。
说是划拨,其实是他自己花钱,花费着实不菲。
毕竟长江中段形势紧张,水运几近断绝,民生物资只会越来越值钱。
这么大一批物资,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马玉怜心里大定,好生感激主人,赶紧以主人和玉颜公主的名义送上礼单。
众人欢呼感激之声,直上云霄。
宴会过后,马玉怜请几名会馆高层入密室谈事,不多寒暄,开口便道:“时间紧迫,我直说了。主人最近遇上一件难事,我希望帮主人分忧,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会馆高层彼此相视几眼,纷纷肃容起身,老馆主行礼道:“我等深受风少大恩,恨不能马上肝脑涂地,玉怜公主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直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玉怜往马珂润看了一眼。
随侍在侧的马珂润上前一步,低声道:“杀一个人。”…
本来屏息肃穆的几人瞬间轻松起来。
“小人手下青壮数百,都是我闽人好儿郎!为血国耻,日日锤炼,不敢懈怠。”
一个黑脸壮汉抱拳道:“愿为玉怜公主做枪尖、做矛头,哪怕拼上性命用牙齿咬,也必定啮死玉怜公主指尖所向。”
马玉怜拍了下扶手,叫了声好,然而粉脸板得很紧,殊无半点喜色:“事关重大,光是敢死远远不够,还要死得其所。事若不成,死亦无功,反而有罪。”
几人神情重新肃穆,各自沉吟,半天没人吭声。
他们这会儿也会意过来,驸马爷什么人?难道还会缺几个杀手死士?
连驸马爷都感到难杀的人,显然并不简单。
马珂润一字字道:“这次所选之人,不仅要忠心可靠,还要武功高强,更要足智多谋,最好在洞庭流域,江城、岳州等长江沿线诸城拥有一定的人脉。”
几人脸色微变。
单个条件还好说,这么些条件加起来不可谓不苛刻。
侧面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黑脸壮汉往他们扫了一眼,动了动嘴唇。
老馆主盯着他蹙眉摇头,好像在示意不行。
黑脸壮汉只好闭嘴。
“要杀什么人,不能告诉你们,只能说事关重大。”
马玉怜对几人的眼神看得分明,轻声道:“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替主人解忧,对闽国,对闽人,对玉颜公主,对我,对你们,皆有益无害,且是大益。”
几人脸色愈发肃穆,黑脸壮汉睁大眼睛,使劲盯着老馆主,一脸焦急。
老馆主叹了口气,哑声道:“倒是有个勉强合适的人选,只不过那小子一向桀骜不驯,干事没有不成的,坏事也没有不成的,十分难以驾驭,令人头疼。”
马玉怜听得眼睛一亮。
另一老者脸色涨红,嗫嚅道:“他端不得人子,目下被扣在祠堂,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