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青楼属于贱业,其实相当在乎名声,而且越有名的越在乎。
而名妓花魁之流往来无白丁,若没个好名声,人家都不稀得玩。
如今又是评花榜的档口,风评好未必成事,风评差却足以坏事。
在苏冷看来,楚润娘就是过来砸她场子的。
而楚润娘使婢女发声,确有先声夺人之效。
她见大家都往她注视过来,便即昂然而入。
步伐不大,碎步频频,烟视媚行,羞答答的好像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偏又扭腰摆臀,胸挺得老高,喘得也细,又携香风习习,诱人之极。
清纯和诱惑在她的身上完美地合而为一。
苏冷等各地诸名妓扎堆在彩台侧面的高台席上,方便她们上下彩台。
要从门口过去,那就得穿过一整片宾客。
沿途宾客纷纷给楚润娘让路,一个个目不转睛,不乏盯着流口水的。
两侧挨得近的,更不乏被过路的体香撩得深深吸气,露出迷醉表情。
在场诸多花魁名妓,个个心亮眼明,自是暗骂不已。
这里谁不是没长尾巴的狐狸精,跑来装什么纯情呢!
楚润娘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整个人都飘了。
居然直通通地冲苏冷走过去,越走越近,不见缓步。
苏冷毫不示弱,迎面而出,面带微笑,直视楚润娘。
待楚润娘停步,两女不仅面对着面,几乎胸顶着胸。
忽然之间,鸦雀无声。
过了少许,吞口水声开始此起彼伏,从零星到成片。
明明是楚润娘主动逼近苏冷,却又一直低头背手,瞧着娇怯的很。
而苏冷个头稍高,妆容精致,烈焰红唇,居高临下,且冷眸含笑。
所以在旁人看来,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妹妹,跑到姐姐的跟前认错。
楚润娘也真的开始认错,“都怪妹妹把这丫头惯坏了,胡乱说话。”
又让她的婢女过来道歉。
苏冷心知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就是故意装给大家看的,意在博取同情。
若是不依不饶,大家就会觉得她以大欺小,太霸道。
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气炸了,面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她的确很恼火,但该服软的时候比谁都软,不会傻到在这时候还击。
甚至还一本正经地替楚润娘的婢女求情,陈恳极了。
“那怎么行呢!”
楚润娘正容道:“她竟敢说这位打伤客人,无凭无据,就是污蔑呀!”
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往李玄音地身上引,属实得寸进尺,不依不饶了。
趁着大家都在关注苏冷和楚润娘,赵茹本想偷偷地拽着李玄音离开。
结果再次被楚润娘盯上,动不得。
赵茹心想干脆闯出去得了,奈何李玄音纹丝不动,甚至甩开她的手。
她又不敢对李玄音用强,只好作罢。
曲半衣不爽半天了,终于忍不住道:“刚才那么乱,我们在边上都不知道情况,她跟你才刚来,离得还远,能清楚什么?”
“就是。”
青鸾难得附和曲半衣,跟着道:“隔那么远却言之凿凿,好像什么都清楚似的,不晓的人,还以为是你让人给安排的呢!”
两女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的很。
“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没人是瞎子,有人装瞎看不见罢了。”
越是心虚被人说中,那就越是忍不住想反驳,楚润娘忍了忍,终究没忍住。
“你说谁瞎?”曲半衣脾气燥的很,根本不惯着她,举起拳头来晃了几下。
楚润娘往她拳头瞟了一眼,眼底闪过不屑,嘴上道:“好像已经有人去报官了,是非对错,自有差爷明察秋毫。”
不光苏冷,听到这话的诸位名妓心中无不咯噔一响。
人家是江陵的地头蛇,人面比她们这些外地人不知道强哪去了。
如果是商贾人士还好说,扯上官面上的人物,她们没可能得罪。
看来这次只能任凭人家嚣张,哑巴亏吃定了。
曲半衣也蔫了,收回秀拳,悻悻然道:“屁大点的事就报官,也不嫌丢人。”
“父母官父母官,咱们这些当女儿的,遇上麻烦当然找父母。”
楚润娘笑盈盈地反问道:“当女儿的找父母有什么好丢人的?”
诸女都不吭声,曲半衣兀自不服,嘟囔道:“什么女儿,干女儿找干爹吧!”
大家都是这行的,谁不知道谁呀!
楚润娘脸色微僵,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想方设法给她好看。
彩台前的宾客其实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其实也不在意说了什么。
这么些美人凑一起,光是看看就足够赏心悦目,甚至心旷神怡了。
就在台下宾客大饱眼福的时候,官差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