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作为国际性大都市,风向标向来是转得极快的。近些时日来,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已从方山伯发明的汗蒸房变成了吏部侍郎马经山之子马景的琉璃盛宴上。不知不觉间,马景已成为长安城风头极健的人物,其名之盛,竟隐约有盖过仙人弟子方山伯的势头。
自某日在参与纨绔们宴会时不小心露出了那块极品琉璃佩后,马景的朋友们莫名其妙就多了不少,不管是去烟波楼寻欢或是南雁居吃食,总有人争相恐后的请客,让一向腼腆的马景颇为羞涩,当然,如果能稍稍掩饰下脸上不断抖动的肥肉,那便更有说服力了。
“马兄,此乃小弟平生最为畅快之时,来,满饮此杯!”
马景肥腻的咸猪手从身边花娘白花花的胸脯上拿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郑兄出身高门,等闲人不得见,今日着实是在下脸上有光。”
脸上的得色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眼前这位郑高乃荥阳郑氏旁支子弟,平日里自视甚高,纵然自家老爹高居吏部侍郎,却也不曾被这厮放在眼里。此时见这厮刻意讨好,心中畅快至极。
郑高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又亲自为马景斟满酒,笑道:“甚么高门子弟,若不是兄弟们赏脸抬爱,小弟在这偌大的长安,却也是待不下去的。来,再饮一杯。”
烛光摇曳,觥筹交错,不知是有意无意,那块琉璃佩总是不经意地从马景的腰间倔强地探出头来,与烛光辉映交错,更觉缤纷。
两位花娘早已被五彩炫光晃得眼神迷离,呼吸急促,玉手紧紧攥着衣襟,目光片刻不离马景腰间。
郑高强自按捺住贪婪之意,将目光艰难地从琉璃佩上抽回来,满饮后,将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竟是忽地长叹出声,似是颇为苦恼。
作为临时性的好兄弟,马景自然是问一句的:“不知郑兄为何突然惆怅若斯,可是此间美酒与美人不合心意?这个好说,哥哥这便把苏掌柜请来说道说道。”
肥手在依旧紧盯着琉璃佩的花娘肥美臀部上重重捏了一把,笑道:“看甚么看?还不赶紧将苏掌柜请来?”
花娘这才回过神,正要欠身离去,却见郑高摆手道:“烟波楼的美酒与美人天下无双,小弟自是极为喜欢的。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一事,愁绪顿涌,倒是让马兄分心了。不妨事,来来来,接着饮酒。”
马景却是不乐意了,故作嗔怒道:“郑兄这是哪里话?人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明知兄弟有难处而不闻不问,那还配叫兄弟么?又或者说,郑兄有难处而不对兄弟说,那也算不得兄弟。”
说着,霍然起身拱手道:“既然郑兄不把在下当兄弟,这顿酒自是无滋无味,告辞!”
肥硕的身躯扭动,腰间琉璃佩蓦地随环绳飞舞,郑高不由自主地捂着心口,生怕这五彩缤纷的琉璃佩挣脱环绳。
“马兄莫急,莫急!”
郑高慌忙出声,急道:“是小弟错了,是小弟错了!”
马景脸色缓和下来,摇头道:“郑兄乃高门子弟,而我马家却是起于贫寒,按理说郑兄的难处我必是帮不上的。但我与郑兄一见如故,纵然力不能及,却也甘愿尝试一番。”
郑高眼眶渐红,竟差点落下泪来,嘶声道:“马兄高义!”
说着,竟朝马景深施一礼。
马景慌忙近前搀扶,嗔道:“何故如此?”
郑高顺势起了身,两人重坐下,又是一片其乐融融。
“好教马兄知晓……”
郑高欲言又止,待看到马景嗔怪模样,一拍大腿,叹道:“七日后乃家祖寿诞,小弟乃旁支,本就不受重视,行了冠礼至今却无一职傍身,便想着藉此机会奉上一份大礼在家祖面前长脸,不料思来想去已有足月,却仍不得其法,甚是烦闷!”
“可是荥阳郑老太爷?”
“正是。”
马景面露钦佩,笑道:“郑老太爷纯良谦恭,德高望重,他老人家的寿诞,自是要费些心思的。”
“确如马兄所说,想我这阿爷掌管荥阳郑氏数十年,甚么珍宝奇玩不曾见过?做小辈的又要别出心裁,独树一帜,又要献些老人家不曾见过的,着实左右为难。”
“这有何难?”
马景指着郑高哈哈笑道:“这等小事,不足道尔!”
郑高瞪大了眼睛,面露喜色:“马兄何以教我?”
马景得意一笑,挥了挥手,身后小厮凑了上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个檀木箱子,模样甚是虔诚。
郑高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眼,当马景打开箱子的一瞬间,一股红潮瞬间遍布脸庞,双手不断打着摆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檀木箱子里静静躺着六件琉璃饰品,流云漓彩,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或发簪,或晶镯,或彩珠,或玉佛,色泽流动,变幻瑰丽。
整座烟波楼竟不知在甚么时候安静下来,以檀木箱子为中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