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进攻。
阵内的十几名新兵透过间隙,用配发给他们的长枪一下下地从军阵两侧刺出。139139xs
由于攀爬上来的枪兵很少,绝大多数人都是手拿着刀剑和守军厮杀,所以给敌方造成有效又可观的杀伤,全仰仗这十几名枪兵。
“这些官军都是精锐!”见到全副武装的官军冲杀过来,原先的对手纷纷给其让路,顶在第二线的孙家老四、有些紧张的朝身边一名年轻新兵说道。
这名新兵是孙老四的直属大队长,也是一名读过县塾的年轻人。在那一个多月艰苦卓绝的训练中,他是表现最为出色的那批人其中之一,而且深得教官的赏识。
“你们也是精锐!”
全神贯注地目视着对手,负责发号施令的新兵大队长,看也不看孙家老四,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
如果是往常的战斗中,没有得到命令、在战时说话的孙家老四无疑是犯了军规,但这名大队长没有追究对方的错误。因为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自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了。
附近的新兵们闻言笑了笑,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惧怕和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减了许多。
直到攻上城头后,对教官所说的那句“袍泽之谊,可比手足”,他们终于是有些明白了。
和在训练时没什么不同,大家都在保护着身边的人,为因发动攻击而破绽百出的同袍挡刀。
眼见着缓缓进逼的官军,尽数击杀了十几名挡在自己身前的同袍,孙家老四狠狠地往手里吐了口唾沫,继而冲上去朝敌人挥刀便砍。他不是枪兵,自然没有特殊待遇、受到军阵的保护。
往门楼龟步推进的新兵们,阵形的前端有两道防线,左右各有一道,把十几名枪兵牢牢的保护在阵内,让他们击杀两侧的敌人,使敌方无法将整个阵形给拦腰斩断。
直到现在,官军将前端和两侧的防线彻底击破后,就连枪兵们也不得不开始与敌近身缠斗在一起。
而孙家老四等十几人,就是这个阵形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官军击破,那所有新兵的下场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前方举着盾牌、互相靠着的同袍已经全部倒下,所以砍死一名敌人的孙老四彻底没了保护,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并旋即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提气般,孙老四朝敌人大吼着冲了过去:
“杀!”
城头上,白袍军的百余名新兵,在惨烈的厮杀中阵亡了三分之二,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孙家老四也没能幸免,先前的打气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加持,在击杀了第二名敌人后,他的左臂被一名官军竖劈了一刀,一大块肉立时掉在地上,煞白如纸的骨头裸露出来。
杀红了眼的孙老四没有被森森白骨吓倒,在钻心的疼痛来临之前,挥刀砍向了那名官军的脖子。
很可惜,这显然不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战争,虽然孙老四成功地将那名、削掉了他一块臂肉的官军击杀,可另外一名官军却找到了机会,抬刀刺向了他的前胸。
这一次,孙家老四再也没有同袍为他抵挡了,随着左臂与胸口的痛感一并传来,遭受了致命攻击的他在敌人抽刀之后,仍旧顽强的坚持站立了一息时间,继而被一脚踹倒在地。
孙家老四仰躺在地上,这时他还没有气绝,无数种景象浮现在他的眼前,像是走马观花一样。
满是泥泞正在田里劳作的孙大娘
坐在自家门墩上看天的孙老太爷
鼻青脸肿不敢回家的几兄弟白白胖胖、整天咿呀乱叫的小侄子。
在孙家老四瞪大着眼回顾自己的过往、生机将要消散之时,一个声音朦朦胧胧的传进他耳中:
“敢问老兄,高姓大名,是哪个队的……”
一地的尸体中,躺在地上的孙老四艰难地侧过头,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穿着同样的军服、却已是血迹斑斑的人躺在自己身边。
尽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对方、因为忍住疼痛而导致面部有些扭曲,但孙老四却仿佛看到了对方在咧着嘴笑,就像自己在训练时悄悄地问身边的同袍一样。
孙老四不认识这名受伤倒地的人,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同袍,是和自己在剑阁县吃了一个多月苦的同乡。
“我叫……孙康……”
想到自家老太爷给自己起的、自己唯一会写的名字,孙家老四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眼皮像是挂了一块大石头般,在他的不情愿之下缓缓闭上。
“老兄,别闭上眼!一闭眼就……”
“老兄?”
“老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