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察院提交了全新的证据,那现在就有必要先重新议罪,也好上禀天听。况且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那就等午后议定新罪之后,再重新开审,退堂!”徐钦微微思考了一下,便马上有样学样,抓起桌案上的惊堂木一拍,直接宣布再度暂时休庭。
曹铭着实没想到,他竟反应如此迅速冷静,直接采用了拖字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微微一愣之后,徐钦已经起身走了好几步,和希文、唐盛二人也都已经起身了。于是也只得看了看最多巳时四五刻的天色,捏着鼻子默认了休庭。
审理暂时中止,自然不过是权宜之计,徐钦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避开了所谓的议罪环节,只留下和希文、唐盛在那边拖着曹铭。他自己则是火速召集了锦衣卫的几个堂官,开始了解都察院这位全新的污点证人的情况。
大概是这张王牌早就被都察院收入手中,而且是有意防着锦衣卫的刺探,最近这段时间,锦衣卫对都察院的重点盯防过程中,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也给徐钦再次提了个醒,锦衣卫虽然确实拥有这个时代最强的情报体系,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玄乎。其情报网络依然有非常明显的漏洞,过于依赖这种残缺的情报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栽个大跟斗。
徐钦也不怪锦衣卫对都察院的监控不力。毕竟传言中,连大臣们晚上和小妾胡天胡地了几回都一清二楚的能力自然是谣传。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在面对其他强力机构,而又不能产生直接冲突的情况下,被有心人刻意隐藏一些事,简直太容易了。
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新挑战,做到知己知彼、心里有数,才能继续玩下去。
根据几位堂官的回忆和相关卷宗,这个刘一平确实曾是锦衣卫副百户,也确实是镇抚司辖下,平日里主要负责诏狱看守等职责。不过此人心术不正,非但暗中敲诈人犯获取资财,更在去年蓝玉案爆发之后,试图强暴一位被缉拿入狱的犯官妻室,不想此事却被蒋瓛当场抓获。
蒋瓛虽然有些暴力因子,但也绝非真正十恶不赦,更算得上十分明智。平日里敲诈些财物,只要手脚稍微干净一些,数目也不太大的话,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什么。可强暴犯官家眷,那就是极为严重的罪行了。说不定就会因此害得整个锦衣卫陷入被动,被人翻盘,甚至反咬一口。即便案件铁证如山,此等恶事一旦泄露出去,也会对锦衣卫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原本办案抓人甚至是拷问,众朝臣虽心有怨言,却也不敢随意出头,可强暴犯官家眷就纯粹是道德品行低劣了,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而皇帝更不会为了这种事包庇锦衣卫,反而会亲自予以严惩。
这事儿把蒋瓛和几个堂官都给气得不轻,除了迅速将手尾处理干净了之外,当即将其打了一百军棍,真正意义上地打了个半死,然后又另找了个由头削去了副百户的军职,发配至孝陵卫。他之所以没有要了刘一平的性命,一则是为了他自己和锦衣卫的面子,二则也是因为蓝玉案如火如荼,不想节外生枝。
哪曾想,竟由此留下一个祸根。
刘一平曾任职于锦衣卫,并且是镇抚司的小头目,自然对他任职期间诏狱所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有关于他供词之中,詹徽、张翼、张温、纳察罕等人当时在诏狱的审理和处理情况,自然也全都是真实的。
再结合此前锦衣卫密探侦查到,都察院有人秘密寻访犯官坟茔的事情,徐钦大致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逻辑。这可真是认证物证俱全!至少证明蒋瓛对当时犯官施以了极为酷烈的大刑还是很容易的。
单凭这一点,蒋瓛就很难洗脱死罪。甚至再往深处想想,若是把事情闹大,满朝文武都会勾起当时被恐惧支配的可怕,进而群情激奋,那可就任谁也保不了他了。
“小公爷,为今之计,唯有死咬刘一平是被蒋大人开革的,怀恨在心这一点了。”罗佥事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可在眼看着火快要烧到自己的屁股上的时候,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
“还不够!既然你们都说了,他列举的签字画押情况完全属实,那其实就已经大大提升了这个人证的说服力!更何况,都察院显然是准备将那几个只是被处死的犯官尸骨拿来做证据,到时候能如何辩白?”徐钦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叹息到。
其实这个所谓的人证,对都察院的利用价值已经差不多到头了。他出卖了锦衣卫当时审案的细节,让都察院可以按图索骥,就已经是让锦衣卫彻底陷入了被动。此时再想要在这个人身上做文章,其实意义已经不大,反而有可能作茧自缚。
当今皇帝朱元璋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律令,像空印案这样,其实并未真正伤害到帝国利益的情况,他都能大开杀戒。在找到突破点之后,要在蒋瓛这个已经快孵出小鸡的鸡蛋里找到骨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要不,咱们抢先…”赵佥事脑子一转,过墙梯脱口而出。
“蠢!此举风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