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1045年秋，秦钧等人乘筏抵达朝歌。

朝歌就是一千年前的洛京，商汤灭夏之后在此建都而改其名。

秦钧他们这次是来“朝贡”的，也就是带着周国的土特产来进献给商朝，然后商朝再回赐他们一些东西，可算是一种带有政治依附性的贸易。

除此之外就是近些年，西边的“犬戎族”屡屡进犯，周国希望能够得到商朝的军事援助，抵御这些异族的入侵者。与地球历史上的商周交替不同，这个世界的周方国实力相当孱弱，因而与商朝的关系也颇为良好。

商朝作为周国的“老大”，是有义务帮助周国抵御外敌的。

朝歌的规模，比千年前又扩大了许多。

城内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夯土筑成，鸿发明的竹篱糊泥式建筑已经基本淘汰，屋顶则多数以茅草铺盖，少数使用竹子。

还有极少数楼台，使用了木板砖石结构，显然都是贵人们祭祀、居住、游乐所用。

秦钧他们共有三十一人，被安置在城内北区的馆舍里，这是朝歌专门接待各国朝贡者的地方。

接着，十个奴隶被留下看守行李，其他二十一人就在城里闲逛起来。

这些人中秦钧的地位最高，是当今周国国主姬昌的嫡次子。

不过他尚未成年，真正管事的是在竹筏上讲古的老人，名叫“平彦”的周国四邻官。

秦钧细心观察着城内的情况，他身边的年轻同伴也差不多，不停地东张西望眼睛里充满了新奇。

朝歌依照“天帝”千年前的规划，四条大路以“井”字形贯通全城，并将整个城市分成九个大型区域。这些大路足有十几米宽，两侧种植树木形成规整的绿化带，中间可以容纳八架马车行驶，街上人来车往非常热闹。

虽然在秦钧看来，这就是一个乱糟糟的乡镇，空气里飞扬的尘灰和马粪的味道令人难受，但在这个时代它就是天下最繁华的大都市了！

平彦已经多次来过朝歌，显得非常得意地笑道：“此天朝气象，周国僻壤尔！”

称赞别人的繁华，还不忘鄙视本国的落后。

这老头，慕商犬啊！

再看旁边这些年轻人的样子，估计也差不多沦陷了。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等这些人回到周国，估计也要鄙视那里的国人，没去见过商都的乡巴佬！

他们正在街上逛着，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

两个骑着马的兵士开路，一辆由四匹白马拉动的大型车驾缓缓驶来。

车驾上坐着一个身穿丝袍的老人，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四个奇装异服的年轻女人环伺左右。

那车驾上一面大纛高高飘扬，赫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秦钧表情呆滞了。

“是大巫出行，吾等快退避行礼！”平彦低声说道。

然后他带领着众人，退到大路的旁边躬身低头，静静地等着那位“大巫”的车驾驶过。

在周围的街道上，还有许多人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大巫俯首膜拜。

那位大巫高仰着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人的敬畏。

他右边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人，拿着一块柿饼撕下一小块送过来，大巫嘴巴一张就把这块柿饼吃入嘴里。

另一个女人递过一杯醪(láo)糟，大巫接过杯子一口喝光。

喝完递还杯子，大巫看着街上拜服的人群，一时竟有些索然无味。

人生如此，无所求矣！

戴金链、穿丝袍、乘驷马之车、受众人拜服、四女环绕、吃柿饼、喝醪糟，朝歌大巫的生活，就是如此豪华尊贵……且枯燥！

好不容易等这个“土味贵人”远去，秦钧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此大巫，有沟通天地鬼神之能，商王亦敬之，弗敢逆也！”平彦趁机向众人讲道。

一个同行的年轻人，忍不住惊悚地问：“其何以人皮为帜？”

“呵呵，”平彦不屑笑道，“岂止如此？商人更屠人以祭，埋人殉葬，此灭人而敬鬼神，商兴之道也！以吾观，周国应仿效之！”

周围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竟好像被老头说服的样子。

秦钧看得暗自发笑，果然人类都是一样的。

一个穷国面对一个富国时，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疑问：为什么人家那么富而我们那么穷？

这个问题一旦提出，就会有人从各种角度论证：穷国落后是因为人种不行、体制不行、文化不行、使用的餐具不行、走路的姿势不行……

任何与富国的不同之处，都可以成为“落后的原因”。

以现在的商朝来说，它富有的原因无非就是：占据着丰富的资源、建设积累的历史长久，作为天下霸主可以获取其他各国的财富等等。

但是在平彦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