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八旗基本渡河完毕,只留下一个牛录和百余投降的卫所兵在东岸看守船只。毛文龙看看下边摇曳着的灯火和秘密麻麻拴在一起的木船。辽东的春天有倒春寒,还是非常冷的,白天暖和冰雪融化,到了晚又冻成冰,鞋子裤子都打湿了,到了晚被冻得硬邦邦的,真是苦不堪言。
八旗老爷们都进到几条连在一起的大木船睡觉,投降的明军伪军们,一边咒骂着,一边瑟瑟发抖三两成群的抱着长矛巡逻。负责看守那些船工。
毛文龙命令趁夜砍了很多流着松脂的松木,耐心的等到黎明时分,这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天也快亮了,也是巡逻的士兵最疲惫的时候。
等巡逻的降兵过去,毛文龙带着二百人背负着引火之物。直奔那个牛录睡觉的十条货船。手弩迅速射倒外面围着火堆而坐的三个旗丁,毛文龙指挥众人悄悄的解开缆绳,把钉在一起的船推向河中。把松脂木块点燃扔到船头。松脂遇火开始猛烈燃烧,浓烟四起,这些旗丁昨晚吃烤肉喝着附近村里抢来的酒,睡得很死,这一带已经没有明军了,都放松了警惕。
牛录额真阿布金,睡的正香,感觉非常的温暖,很舒服,这寒冷的船板仿佛变成了家里的暖被窝,恍惚之间他感觉船在动,他感觉不对,一下坐了起来,他记得清楚,船工都被看押在别的船,这十条船都是临时用铁钉钉死的,靠在岸边,系着缆绳。不可能动。
他以为自己睡糊涂了,擦擦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船头方向燃烧着熊熊烈火,船仓的顶部已经遍布浓烟。着火了,他一激灵,赶紧推开窗子,结果他看到船已经进入深水区,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明军用长长的竹竿顶着船往深水里推去,这些人已经进入齐胸深的冰冷河水。
阿布金怒吼了一声,大喊:“起来,都起来,敌袭”。
接着他赶紧找到腰间的牛角号,吹了起来。
毛文龙见已经暴露,赶紧让众人用力一推就退回了岸,辽河水大,这些船一旦进入深水区,就停不下来,被急流冲着向下游驶去。由于这些八旗不信任汉人,为了防止几百船工逃跑,把船工都反绑双手看押在远处别的船里。所有船都临时卸去了船舵和桨橹。这十条连在一起的船,只能顺水漂走。
毛文龙可不傻,自己这二百多人可打不过一个牛录的八旗,加一百多的降兵。硬碰硬是找死。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众人退回岸,看着船烈火熊熊,在晨风中火越烧越大,船的八旗像没头的苍蝇般的到此乱撞,他们不会游泳,更不会驾驶船舶,慌忙中也找不到水桶来救火。有的情急之下跳到水中,也很快在白浪滔天的辽河里被水冲走。
毛文龙冷笑着看那十条船在猛烈的晨风中烧成火炬,被河水冲走奔着下游而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岸,一百多个降兵已经抱着脑袋蹲在那里,其他人已经把降兵和船工都俘虏了。已经把降兵解决了。
毛文龙也没有废话,直接挑选了几条状况最好的海船,开春冰雪消融,辽河水势浩大,辽河里的海船很多。把收缴武器的降兵和船工带走,用不的船直接烧掉。
毛文龙站在船头,顺流而下。心情反到有些豪迈。尽管辽东尽墨,逃跑的如丧家之犬,但是,他此时却有一种,猛虎出匣,龙归大海的感觉,四十年来狗苟蝇营,为了混口饭吃,往好了说叫和光同尘,往坏了说叫为虎作伥。尽管他混的如鱼得水,但是心里是真不喜欢。在那种环境下,什么也做不成,只能一块腐烂。
今天第一次脱离了官和那些他讨厌的官场套路,定要干一番大事,自己何尝没有胸中锦绣,宇宙关怀。
毛文龙正想着,忽然前方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物体,冒着浓烟,正是之前被他们推走的八旗的船。一支支雕翎箭飞射而来。吓的毛文龙赶紧趴下。大声喊道:“不要恋战,走我们的”。
他们比八旗晚了两刻钟出发,此时八旗的船已经把火扑灭了,阿布金情急之下,让大家用头盔盛水灭火,三百多人用刀斧砍断燃烧的层建筑,推到水里,终于把火扑灭了。但是船帆和层建筑都烧掉了。只能顺着水漂。
毛文龙没想到居然冤家路窄,又碰了,赶紧下令,都趴下,用弓箭还击。双方隔着十几丈对射,然后擦肩而过。双方都死伤了十几个人,这个距离,箭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下午天黑前过营口城旁边的辽河口,遇到了巡查的黑船,被截住了。报告李憬之后,李憬有些好笑,倒是把这这厮给忘了。他跑去打镇江堡,会打草惊蛇,自己在皮岛聚集了三万海盗,正要发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毛大帅乱来。
“下令,就说是怀疑他们临阵脱逃,全部扣押,送他们去皮岛给二爷,等发动登陆时,让他们去打镇江堡。”李憬说道。
毛文龙此时站在已经停下的船头,看着这个正在建筑中的大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营口冒出来这座大城了。看样子城墙的土石都已经堆放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