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去茶舍。”
男孩儿目瞪口呆。李良神情认真,不像说笑。男孩儿吞了口唾沫问,“你去茶舍做什么?”
“……救人。”
男孩儿嘴唇微动,瞳孔盯着李良乱转。身旁的别墅屋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们似乎要往这边过来了。他问李良:“救谁?”
两人默契的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而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就仿佛是这场游戏的倒计时,“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可是救了又如何?这一切还是会重新开始,下一次,你们甚至不会认识。”男孩儿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良,好似要从他的身上证明什么似的。
“不会的。”李良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我不能在他透露更多事儿了,相信我,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也许是他内心的执着通过眼神传递给了男孩儿,男孩儿沉默须臾后,应声道:“好,我帮你。你想怎么做?”
李良的想法很简单,以巡查员的身份送男孩儿进入茶舍。
当两人从小巷中走出来时,男孩儿双手背在背后,手腕被上了手铐,由李良压向了他和苏最的巡逻车。屋外的人见到男孩儿,纷纷围上来,其中以一男一女的反应最为激烈,“孙久,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嗯?孙久?”
孙久的身子开始发抖,李良不清楚原因,但他知道,孙久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这些动手动脚,不停指责他的人,于是他把制服外套脱下来罩在孙久的脑袋上。孙久的视野突然一暗,他看着不断移动的地面发了会儿呆,身后那个男人捏着他的肩膀转了个弯,接着被推入了巡逻车内。也许是精神紧绷了太长时间的原因,睡意上头,他的意识逐渐沉入了深处,而两行眼泪在他睡去时,悄然滑落。
门外,苏最正在应付蜂拥而来的居民,而这些人多半是孙久的街坊邻居。
“大家不要激动,都冷静一些,冷静一些。”她说。
“巡查队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该被送去茶舍。”
“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对!这是我们的责任,你们不能剥夺我们行使它的自由。”
“为什么都是你在说话,让刚才那个男的出来!”
李良靠在车尾,抬头望天,心里琢磨着,这种矛盾到能正常进行下去……等苏最把这些人都劝回去后,她朝李良勾了勾手指。他走过去,还没站定,就被苏最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李良懵了。
苏最朝他大吼:“你xx找死?”
“我……”李良缓了缓,没有解释。掩住孙久的脸的确是一时冲动,按照记忆,被抓住的孙久理应游街示众,直到居民们肯原谅他后,孙久才会被送往茶舍。而这套流程,首次被李良打断了。
苏最见李良无话可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
“我问你出了什么事啊?!”苏最一拳砸在引擎盖上,引擎盖没事,她的指关节却红了不少,“从你醒来的时候开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油腔滑调,不着边际,做事殷情麻利……”
什么?我这个身份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李良的喉结上下滚动,咽口水的声音被心跳声盖过直入大脑。怎么办?要被发现了吗?
李良勉强控制住呼吸,免得再露马脚。他不敢说话,只能把沉默继续下去。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梦”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李良脑海中的另一扇门。太多的东西夺门而出,使李良的大脑一下子超过负荷,表情痛苦的蹲在地上。
“我就知道。”苏最把担忧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把李良从地上扶起来,“有多严重了?我告诉你,你必须得去看医生。”
李良摇摇头。
“哧,你这么拖下去,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谢谢。”李良把苏最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挪开,钻进车里对她说道:“走吧,去茶舍。”
苏最愤然说:“好吧,随便你了。”踹了一脚车门后,苏最坐上副驾驶,“木头。”
李良对这样的车有点儿印象,郑立曾从阴影市场上买了一台用作收藏。略显谨慎的踩下油门,车子成功发动了。茶舍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无需拐弯,无需减速,笔直的开过去就对了。
苏最通过后视镜看到躺在后座上睡觉的苏久,“睡得挺沉,呵,心真大。”李良顺着苏最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后视镜,他知道事实并不如苏最所言,遂没有回话。
苏最打开车窗,风撩起她的刘海。把手肘搭在车窗上,苏最把目光投向车外常年不变的街景。空无一人的街道,干净整洁的地面,仿佛模子里刻出来的别墅……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朵后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苏最转过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主驾驶位的李良,突然开口问,“你该不会还没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