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光渐亮,免度河驿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起营的军士开始忙碌了起来,打水、劈砍柴薪、烧锅造饭、为马厩中的战马准备草料,人来人往,踩踏着冰雪,炊烟升起,宣告着新的一天到来。
使团的一众人也陆续从各自的木屋中走了出来,查验行装、带好兵甲,准备着继续踏上东行的旅程。
莫粦自篝火旁站了起来,他抬起头,展开双臂,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向东而立,默默的感受着晨曦的美好。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迅猛的自腰间抽出了弯刀。
“喝!”
他举刀对着篝火上方的虚空狠狠的虚砍了一计,火苗在刀锋带起的劲风中瞬间变得偏斜。
“哟,起的这么早,有劲儿没地方使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莫粦也知道那是胡律金发出的声音。
“哎?昨晚你睡得怎么样啊?哦吼!这火炕睡着可真是暖和舒爽啊,不知比那冰冷的石床强出了多少倍,哪怕比起我在部落中的那华丽大毡帐也不遑多让,这才是我期待的城居之国的住处啊。”
这家伙,又是同样的问题!
想起胡律金昨晚咧着嘴口水直流,口中不时喃喃自语着“速慎美人儿”的“美妙”睡姿,莫粦的右眉就压抑不住的不断向上挑动。
他收刀入鞘,呼出了一口热气,强忍着想要将这“浪荡”货色压在雪地上爆锤一顿的冲动。
冷静,使团的使节要向箭杆一样捆在一起,不能内乱,他在心中默默劝说着自己。
于是,莫粦慢慢的转过了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胡律金淡淡道:“胡律啊,到下一个驿所,我们还是分开住吧?”
“哦吼!那怎么行?难道你要抛弃我这个好兄弟吗?使团里就你、我还有小弟勿良合台的年龄相仿,难道你忍心让我和五大三粗的甄金、沉默话少的阿莱戈,布忽木还有年纪可以做我父亲的萧薛禅住在一起吗?”
胡律金指着莫粦,颇为“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好,但凡是在野外宿营,需要几人同住一处时,你仍旧可以和我与勿良合台同住,但要是在晚上让我再听到你说着梦话念叨着女人,相信我,第二天的早晨你绝不会是在毡帐中醒来,而一定会是在冰凉的野地里被冻醒。”
莫粦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胡律金的肩膀,而后便向着木屋内收拾行装而去了。
“咦?我有在说梦话吗?没有吧?嘁!粗蛮的家伙,吓唬谁呢!”
胡律金在莫粦从他身边走过时,不敢反驳,当莫粦进了屋后,他歪头想了想,低声嘟囔了一句。
众人收拾好行装后,在衡越的招待下,使团一行众人用过了简单的朝食,便准备着继续向东而去。
“裴太史、布尔留哥那颜、少将主,诸位,衡某军务在身,便只能送到这里了,再往东,长岭山势渐缓,林海渐疏,山间谷地之道路渐宽而易行,若使团少歇多行,则当能在初夜到来时赶至东口夜宿。”
衡越停住了马头,对身侧的裴毅、布尔留哥、兆骞、莫粦一众人拱手道。
“衡将军高义,亲自带兵将吾等护送出了十里之地,已是令裴某感激不尽,将军快快回去吧,我等在兆翰兆令公兵马驻扎的牙关辖域内,当无碍矣,裴某在此代使团众人谢过将军!”
清晨,使团自免度河驿出发,衡越执意相送,此时,他已带着五十骑送出十里了。
“谢衡将军!”
众人在马背上或拱手,或以手抚胸致礼道。
“护送乃衡某职责所在,谢字休提!少将主一路保重,将主还在等着你回去,诸位珍重!衡某告辞!”
“哈!”
衡越利落的向众人一拱手,在马背上最后看了兆骞一眼,便拨转马头,一夹马腹,带着五十精骑向着免度河驿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白衣无骨出身,果敢冷厉,彪悍善战,而又尚尊卑,恪守下臣之礼,此人智勇,真乃国之良将呐,汝父能将此等良将简拔于军伍、而揽于麾下,令尊气度胸襟皆不简单哟。”裴毅看着衡越纵马飞驰而去的背影,对身侧的兆骞感叹道。
“太史公谬赞了,家父不过常人也,只不过惜才一些,念旧一些罢了。”兆骞回应道。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争取在初夜之时赶至东口!”
裴毅看了兆骞一眼,摇了摇头,转而朗声道。
一路行军向着东南,莫粦留心观察,发现周围的山势果如那衡越所说,渐缓而不再陡峭。
覆盖冰雪的林海伴随着太阳渐渐偏斜的步伐而不再密布厚实,越是往东南,它们便越是稀疏,连山谷的道路也越发变得开阔易行了。
沉默的行军在继续,使团在山间加快了脚步,毕竟,众人都不想在野外宿营,都想着能赶到牙关禁军大部驻扎的东口住下,那里是牙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