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粦将被擒拿的“大侠”檀食奎交给带着使团中军赶来的裴毅时,这位海平国正使在再三确定了“大侠”的身份后,大喜过望,着实郑重地向莫粦行了一礼,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继而这位颇为亢奋的裴公便向众人宣告了要押送这位“大侠”檀食奎到海京受审的决定,并发誓会如实向甚么“政事堂”诸公禀告莫粦相助擒杀贼寇的功劳。
莫粦观察到,当裴毅看到那“韩吊书”时,也感到颇为惊讶,方要细问时,却也被这书生微微摇头阻止了,这裴毅好似心领神会,轻轻点头,也就不再追问。
韩吊书认识的人挺多啊,莫粦微一挑眉,或许,这书生是觉得人多口杂,不便多说吧?
他究竟在这海平国是怎样的身份?莫粦一边驱马向前,一边看了看身侧同样默默前行的书生。
在经过了帽儿山遇贼后,使团接下来在山岭间倒是再未遇到“大侠”、“小侠”,前路又再度变得枯燥起来。
接下来,莫粦他们花费了四天时间自张广材岭西坡翻越了同样林海繁密、岭顶甚至尚有积雪的绵延山岭,最终在岭东的一处名叫“海林驿”的驿所停下了脚步,暂作休整。
在连续的赶路和翻越高山大岭之下,哪怕是身体素质一贯劲健的莫粦也感到很是疲累了,于是,在海林驿的一晚,莫粦睡的格外深沉。
当他第二天清晨从驿所的房中醒来,走到了驿所院中时,他甚至发现自己比之以往起的晚了那么一点儿。
海林驿因地近海平国王都海京,治属京畿驿馆,因而修建的颇为大气精致,不但门楼、驿楼、厅堂、仓廪、马厩一应俱全,甚至在驿馆后院还凿池引水,以为轩阁,其建筑之精美,再度使得在荒蛮的漠北草原上生活了十六载的莫粦大开了眼界。
似是得到过诏令,驿馆的驿丞显得格外殷勤,莫粦等铁炎部使团众人被招呼的很是周到,这一点从众人用朝食之时,胡律金对着满桌的菜肴双眼放光、连呼好吃便能看出。
莫粦在朝食的间隙,扫视厅内,却并未发现韩吊书的身影,当他在朝食后询问兆骞时,兆骞笑着对他道:“有其家仆至驿所,唤藏锋归家,藏锋家中怕是有要事,故而今早天还未亮,他便先行赶回海京了。藏锋走前留话与你,有言:莫粦兄若至海京,则徽必来相见,以续剿杀贼寇之谊。”
莫粦微一咧嘴,嘁!果然是韩吊书啊,文绉绉的一本正经!
不过这吊书兄还真是神秘呢,他方至海林驿,家中就恰好派来了家仆在这驿所中相候,怎会如此之巧?再联想到兆骞、裴毅对这书生的尊重,想来恐怕是裴毅在遇到这“韩吊书”后,便趁众人不觉之时,偷偷的派人先往海京向韩吊书的家人报信了吧?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其家仆会恰好在海林驿相候。
莫粦一边看着兆骞点了点头,一边想到。
朝食过后,使团一行在检查了行装和成员后,再度踏上了去往海京的官道。
他们自离开海林驿后,转而折向南行,此时的官道上,旅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或推车或背着皮囊的百姓,有骑马而行、身着劲装的武吏,有赶着马车的商贾,亦有乘坐马车的文士和官眷。
此刻,莫粦一边跟随着中军缓行,一边举目观赏着官道上的风景。
只见官道两侧遍植着柳树、槐树,槐树淡黄色的花朵全开,柳絮亦是挂满了树梢,春光明媚的天气里,微风一吹,官道上当即黄花旋舞、柳絮飘飞,如梦如幻。
他转头向东望去,不远处已隐约可见河岸的身影,他知道,他们现在正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河向南而行,而这条大河的名字,据兆骞所说,名为“穆丹水”,这“穆丹水”发于太白山脉,自西南蜿蜒流向东北,流经千余里,而“穆丹”,在古速慎语中是“弯曲”之意。
沿着穆丹水西岸向南而行,越是往南,官道两侧就越有大片的黑色巨石出现,颇为独特壮观。
“那是什么?”莫粦在马背上轻声道。
“那是德邻石,相传乃上古之时,张广材岭山中的熔脂喷流,浩荡散布而下,便形成了这数百里的黑石层。当然,百姓中也有传说,说此乃上古时,张广材岭众山神内战厮杀残留下的血块凝结而成。不过我辈乃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故而我更为相信先贤勘定所著的书籍,也就是前一种说法。”兆骞指着大片的黑石道。
“原来如此。”莫粦了然的点了点头。
又往南行,下午时分,使团一行终于向东跨过了穆丹水,而后再度向东而行,当黄昏将至时,莫粦的视线中,一座立于东方的大城已遥遥可见了,而在他的近处,也是那座大城的郊外之地,则是平坦广袤的良田。
“时隔三十载,雄城犹在,人却已生白发喽。”
莫粦转头望去,是萧未平在马背上发出的感叹声,此刻,他正凝望着东方的那座大城,而他那满头灰白的头发则在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