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摇了摇头，“简直荒谬。燕王职自继位以来，以仁义治国。礼贤下士，高筑黄金台，招募天下贤才，导致士皆赴燕，对齐国也一向有礼让有加。哪有你所说的那么不堪？”

“你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但那是因为燕国弱小而齐国强大。燕王职高筑黄金台，不惜重金招贤纳士，就是为了对付齐国。表面上他是对齐国毕恭毕敬，那是因为他知道燕国根本无法抗衡齐国。

而实际上他每年都派大量的间谍前往齐国，收集齐国的各种情报。我想这一点，苏代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实际上在齐国的时候，你也在为他经营这些事。

燕王职如果不是处心积虑要对付齐国，你觉得他有必要这样做吗？这次齐国吞灭了宋国，燕王立刻就忙着组织合纵联军伐齐。表面上看燕王是不满齐国灭宋，但实际上他是在图谋齐国。

如果以燕国为合纵联军之首，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攻齐，而是为了灭齐。只是利用诸侯合纵联军，帮助他达到灭齐的目的。”姬灵人平静地道。

“就算燕王怀有私心又怎么样？哪一个参加合纵的诸侯没有私心？”苏代摇摇头。

“苏代先生你还是不明白么？燕国如果成为了合纵首领，他们不会仅仅满足于让齐国归还宋国的土地。而是会不惜一切消灭齐国。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齐国是多次合纵伐秦的发起国，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和秦国相提并论的强国。本身他们的国力也能够让秦国感到忌惮。

而一旦齐国遭遇了极大的削弱。秦国就没有了东进的顾虑。更何况诸侯伐齐，在削弱齐国的同时，自身的实力也会受到极大的消耗。

如果他们只是针对被齐国吞并的宋国用兵，那么问题还不是很大。诸侯联军不会损失太多，齐国大不了吃了败仗，再把宋国的地盘吐出来。

但如果他们是奔着灭掉齐国而去的，那么齐国必然决死反抗。到时候合纵诸侯和齐国将会两败俱伤。到时候秦国东进就会更加容易。因为赵魏韩三晋和齐国都被削弱，秦国东进将再无敌手。

所以合纵联军绝不能以燕国为首，必须要以魏国为首。所以我才让魏王拥立宋国公子，一来师出有名，二来能够把作战的方向定在被齐国占领的宋国，而不会大举攻齐。”姬灵人平静的道。

“我受燕王的重托，游说诸侯加入合纵联军，你却横加阻止，提出以魏国为联军之首，那你就是要跟我为敌了。”苏代看着他。

“是。”姬灵人点头道，“虽然我不愿意这样。但苏代先生你既然为燕王谋，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灵人我真是小看了你，短短几年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棘手的人物。不过你真的认为，你已经到了够与我为敌的程度了吗？”苏代微微一笑，“对诸侯来说，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而我苏代，这些年来一直在出使诸侯各国。所认识结交的都是各国权贵乃至国君。你以为他们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姬灵人笑了笑，“和我相比，他们一定会相信苏代先生。但我更相信，和苏代先生相比，他们更相信自己。刚才我们也说到了，天下诸侯各为自己的利益。

我倒想看看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肯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燕王伐齐。”

苏代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你已经说动了赵王，参加魏王组织的合纵联军？”

“还没有最终确定，但我想赵王一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苏代先生，你认为他会选择燕国还是魏国？”

苏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赵国有些人脉，不但得到了赵国主父的赏识，还成了赵王的妹夫。平原君赵胜就更不用说了，他和卫魏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比较深。看样子，这一次，我的赢面并不大。”

“确实如此。看起来我们这次较量，我已经先下一城了。”姬灵人点头道。

“真是没有想到，当年我所帮助的那个孩子，现在居然成了我最危险的敌人。其实我当年就已经看出来了，你绝非一般人。只是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敌人。”苏代叹了一口气，“我原来以为我们合作的很好，就上次合纵联军来说，我们的意见还出奇的一致。

但为什么这一次，会因为一点小分歧而相互对立呢？灵人，我素来有惜才之心。而且你和燕王职也算是旧相识，他当年还送了你两个貌美的婢女。

这一次你难道不能让步，一定要和我纠缠到底吗？”苏代看着姬灵人道。

“我只对事，不对人。不管是面对你苏代先生，还是面对其他人。我都绝不会让步，哪怕是魏王也是如此。总之这次合纵联军，绝对不能以燕国为首。”姬灵人回答道。

“我明白了。灵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已经决定跟我作对了吗？”苏代问道。

“如果你还坚持以燕王为合纵首领，那么是的。”姬灵人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各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