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死的鬼魂？这个念头从周萌脑中闪过。按理角色受伤后如得不到救治，体力值是不会立刻恢复的，这个TK确实有问题。

好在刚才的一敲还是取得了重大收获。在TK体力值降到最低点时，周萌在通感里隐约听到一条信息：“快结束吧，快结束吧！”

这算什么？什么快结束吧？看来要获得更多信息只能委屈这个TK，既然杀不死，那受点苦应该没问题。

周萌像杀人狂一样一锤锤向TK头上敲击，每一击力度都不大，刚好能让TK的体力值降到最低点。他就利用敲击的间隔断断续续的捕捉信息。

这些信息组合到一起，形成一句意义含糊的话：“妈妈死了，快结束吧。”

周萌犹豫着，三个词：妈妈、死了、恐惧，渐渐在他脑中拼接成逻辑链条。毫无疑问，女假人就是TK口中的妈妈，一个孩子看见妈妈一次接一次地惨死，当然恐惧了，这应该就是TK恐惧情绪的激发源头。

周萌正琢磨着，TK又从地上爬起来，要去自动贩卖机上重复买东西的动作。

现在最让他生气的就是这个阴森森的自动贩卖机，因为没法把它纳进逻辑链里，看着鬼一样的TK又走过去，他一时动气，抡起战锤就向自动贩卖机砸过去。

这次周萌开了电弧，光亮闪过，自动贩卖机被砸成了碎片。TK的手停在要扫描屏幕的位置，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你能醒醒吗？”周萌吼道，本来他以为不会有回应，哪知TK见自动贩卖机毁了，猛地向他扑来。

连番恶战，周萌的神经已经比平时敏感了很多。见TK扑过来，本能地挥锤抵挡，战锤的电弧切开没有机甲保护的肉体像餐刀切黄油一样容易，角色的一支胳膊顷刻就被卸了下来。

TK扑倒在周萌面前，好像终于失去了行动能力，半晌都没起身，体力值也有没回升。

周萌诧异，切掉手臂和砸脑袋有本质区别吗？TK的体力值在缓慢下降，很快就要接近启动死亡程序的阈值了，这是为什么？

茫然间，周萌注意到地上的腕表，他随同TK的手臂一起被切了下来，表盘被电弧撕开，指针断裂，显然是坏了。

莫非……？周萌一怔，忽然听到TK开口说话了。

不是在通感里，而是直接的语音输出，用的还是真人声音，听起来确实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虚弱但清晰的普通话里还带点广东口音。

“妈妈，妈妈！”TK叫道。

“这没有什么妈妈，那只是一个假人，现在你是在游戏里。”周萌也用真人声音回答。

“我打完球口渴，想买可乐，她追在后面提醒我要喝果汁，我回身时看见她被汽车撞倒了，流了好多血！她死了！”

怪不得有个自动贩卖机，原来买可乐是发生车祸的诱因。周萌在TK说话的同时一直用通感监测他的精神状态，确定他没有说谎。“想在是在游戏里，那个假人不是你的妈妈！”周萌说道。

“是真的，妈妈死了。”TK的声音虚弱而清晰，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你现在是在游戏了，不是真实的世界，不用害怕。”周萌说到这里脑筋突然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

角色通过脑波控制器与TK的大脑链接，角色的情绪就是TK的情绪。而一个人无论在游戏遇到什么都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恐惧吧？要不然看恐怖电影的人岂不都会被吓疯。

只有真实的，至少是让人相信是真实的东西才能制造深入骨髓的恐惧。比如妈妈的惨死，无论真实的经历还是虚拟的记忆，起码目前这个TK相信是真的。也就是说，要么系统虚构了这段场景来吓唬可怜的TK，要么就是从TK头脑里找到了这段记忆，再复现出来强化恐惧。

无论是哪种，Talentarena已经真实地侵入了人脑，这还是一款游戏吗？“下线！”周萌对TK喊道：“现在就下线，要不你会疯掉的。”

“一直重复！”TK没理会周萌，继续说下去：“妈妈死了一次又一次，只有它能结束一切。”

“它？”周萌一愣，发现TK竟然动了起来。由于体力值太低只能爬行，目标是掉在地上的腕表。

它是指腕表！TK沉浸在恐怖的意象里无法自拔，只有腕表能让他解脱。看来这只表才是驱动一切的源头。

周萌一脚踢开腕表，抓住TK的衣服提起来，对着脸大吼道：“我再说一遍，现在就下线！你不会忘了下线是什么意思吧？”

“下线？”TK喃喃道，腕表脱落后他的意识好像开始清醒了，只是体力值已经接近死亡阈值，不知道能不能自主下线。

一只弩箭从黑暗中飞来，悄无声息，像毒蛇吐信。

不过周萌的通感还是提前发现了敌人。尽管只提前了半秒钟，却救了自己的命。

按弩箭原来的去势，是要把周萌和TK一起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