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勋行走在波涛间，步履平稳得一如行走在天鹅绒地毯上。浪峰在他面前分开，像躬身迎接统帅的军士。在靠近救生艇最后一百步的时候，他举起了手中的纯宵，高声道：“终于见面了，狼王。”

风暴从刀锋中流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海水被吸到空中，成了齐天接地的水墙，将崔尚勋和救生艇围在中间。

与风暴同时流动的还有极寒的气流，将旋转的海水冻结，变成弧形的冰墙，最后建成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冰堡垒。

堡垒中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站在已经被固定的救生艇上，身躯像冻僵了一样一动不动。

事实上曲晨确实被冻僵了。虽然极寒并没有直接侵蚀风暴的中心，但仅仅是空气正常传导的寒冷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承受极限。

他感觉手指正渐渐失去知觉，再过一会说不定就会坏死。

可他不想动，他不想在敌人面前露出一丝怯意，哪怕敌人是神。

“怎么样？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了。”崔尚勋抬头看了一样堪堪合拢的冰穹顶，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怕有远程武器瞄准了你，所以绑我当人质？”曲晨庆幸自己的舌头还没有冻僵。

“只是让你看看神的力量而已。”崔尚勋扬起眉毛：“你是堪当神的敌人的人，有资格见识一下真正的伟力。”

“我相信你的力量不止于此。”曲晨平静地说：“可这是我们的世界，如果你想夺了去我们只能反抗。”

“我无意与你辩论。”崔尚勋缓步踏过冰面。“这种冰封的堡垒其实是一座灵柩。在神治时代神族都喜欢用这种灵柩，对于将死的你我给与了神才配拥有的礼遇。”

“谢谢你。”曲晨笑了。他脸部的肌肤已经失去了知觉，所以笑得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可我还不想死。”他说道：“所以只好将这座灵柩回赠给你。”

“用什么武器呢？”崔尚勋脸上不动声色，言辞间还是露出了锋芒：“你不会想引爆潜艇上的核装置和我同归于尽吧？”

“我说过我不想死，而且那样也不能真正杀死你。”曲晨说道：“我想做的是找到你的本体，彻底杀掉你。”

“那你打算怎么实现这个目标呢？”

“用这个。”曲晨吃力地转身，僵硬的关节让他的动作比平时缓慢了数倍。

不过崔尚勋没有阻拦他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救生艇的长度大约是五米，曲晨站在船头，身后还有好大一块空间。先前一块和船体同色的防雨布将那里盖住了，现在随着雨布被吃力地掀掉，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座密封舱，体积刚好能容纳一个平躺的人，所以也可以看成是一具棺椁。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曲晨转回身来，不听使唤的四肢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别小看这座舱，它是我们的最新技术，能屏蔽谐振波，所以你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

崔尚勋不说话，锋利的眼神像是要割开曲晨的面颊。

“别那么看着我。”曲晨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密封舱上：“中国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比你认为的更了解你。”

他打开了密封舱上的一处盖板，用指纹识别开启了锁闭机构。半小时前，阿尔伯特郑重地将开启权限交给他，并告诉他舱里面是朗基努斯专门为夜魔准备的武器。

“到谜底该揭开的时候了。”曲晨做完了所有事情，身体虚脱般靠在密封舱上：“其实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们只告诉我这件武器的名字叫须佐之男。”

随着他的话音，密封舱弹开了。一团浓稠的白色气体迅速飘散，露出了舱内的东西。

是一个消瘦的男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连体衣，样式有点像漫威系列超级英雄喜欢穿的那种连体战衣。

他脸上带着一只面具。长鼻、怒眉，是日本能面具中的经典形象：天狗。

崔尚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将纯宵横在身前，密封舱中的男人也同时站起身来。无错xsne

他一把将面具扯下来，露出一张黝黑、消瘦的亚裔脸。

“老朋友见面就不用戴这玩意了。”他随手将面具丢掉，跨出了密封舱。

曲晨这才看清须佐之男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把枯骨一样的长剑。从颜色到质地都像某种化石，可又有金色的光辉在表面隐隐流动。

博学的他当然知道，在日本神话里这口剑的名字叫天丛云，是八岐大蛇的尾骨。

“不会认不出我吧？”须佐之男狂笑起来。他的样子说不上丑，只是普通而已，但笑容却狰狞得像厉鬼。

“当然记得你。”崔尚勋在后退：“神创造出来的玩具而已，侥幸有了生命，不说躲起来还敢找神的麻烦。”

“八嘎！”须佐之男突然用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