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
笑话,二十不惑和人世间的世界里,他在深圳可是生活了多年,对于这座城市的道路状况不说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开到目的地,但是用“老司机”来形容是没问题,开个滴滴顺风车什么的绝对合格。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大众来到位于龙华区一条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的老街上,林跃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指着斜对面逼仄的小巷子说道:“季杨杨就住在里面一栋二层民房里,不过现在还早,他应该没回来。”
刘静轻咬下唇,看着外面的街区。
被雨淋得发白的五金店招牌下站着一个穿破旧牛仔裤的民工,正一口一口抽闷烟,旁边小吃摊的火炉几乎摆到路牙子上,灶膛里火焰旺盛,叠起来的蒸屉往外冒着白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包子还是烧麦,而鼓风机的呜呜声冲淡了药店门口孩子的哭闹,大人在接电话,没空理他,只是牢牢抓着小孩儿的衣服,不让他到处乱跑,这时更远处的牛羊肉店里走出一个人,把一盆脏水倒进泛着恶臭的下水孔里,也不管溅没溅到旁边的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杨杨就住在这种地方?
以前他的居住环境是什么样子的?先是姥姥姥爷的联排别墅,然后是舅舅住不着的大平层,哪怕是父母回来后居住环境变差,那也是精装修的两居室学区房,物业勤快,居民友善,可是再瞧瞧这里
“刘静,多少吃一点吧。”
季胜利递给她一个汉堡,这是刚才在马路边的麦当劳买的,因为林跃说季杨杨的回家时间不固定,需要守株待兔,现在已是傍晚光景,他们又没心思找个合适的地儿吃饭,便想随便凑合一下。
“我不饿。”
刘静刚要拒绝,看到季胜利的投来的眼神,想起在家时为说服丈夫同意她来的“约法三章”,只能接过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季胜利也抱着一个鸡腿堡啃了两口,感觉有点噎,准备去拿矿泉水冲一冲的时候,林跃一指前方。
“来了。”
俩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右前方的路灯下走来两人,前面一个又黑又瘦,他们不认识,而后面那个人穿着一件地摊货牛仔外套,下面是军绿色口袋裤,还有一双沾满污渍的旅游鞋。
重要的是脸,撇开清瘦和一脸疲倦这些,可不正是他们的独生子季杨杨。
刘静看到这里忍不住了,就要开门下车,季胜利一把抓住她的手:“再等等。”
她知道老公是怕突然下车吓到儿子,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几乎没可能追上青春正盛的年轻人,林跃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住处,万一把人惊跑了,再想找可就困难了。
两人耐着性子按兵不动,直到季杨杨越过车子,季胜利才冲妻子使个眼色,二人尽可能小心地推开车门,从后面追上去。
林跃没有下车,选了一首刘德华的老歌静心倾听。
马路对面的三个人拉扯一阵后,季杨杨妥协了,那个又黑又瘦的男子确定没有危险后先走了,季胜利一家三口走到旁边烧烤摊的座位坐下。
又在车上呆了一会儿,感觉季杨杨和刘静夫妇的情绪都稳定下来,林跃离开驾驶室,整理一下外套朝马路对面走去。
行走途中他隐约听到季杨杨在跟父母讲离家后的遭遇,这两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
那两个人很难过,刘静眼圈儿都红了,但是到了林跃这里,他只想笑,因为他就是想让季杨杨品尝一下底层民众每天都在承受的人间疾苦,没想到这货混得还真是蛮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