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黄北喃喃自语,“我和他也一样,杀人。所有关在这里的人,都是杀过人的。”这句话一下就让刘宗朴泄了气。
“说说原因呗。”苏留风白了眼黄北,坐到席子上。
“哎,先别说这些,”黄北问刘宗朴,“饿吗?”
刘宗朴点头。
黄北拿出那个馒头,拍进他掌心:“躲在那角落,慢慢吃,机会难得,平常吃得比这差多了。”
“哎!黄北。”苏留风有些惊讶。
“没事,我不饿。”
刘宗朴看着手心那脏兮兮的馒头,狠下心吞进了嘴中——他实在太饿了,逃亡近两天,粒米未进,肚皮早就和胃扭成一团,此时有个馒头,即便有些脏,也顾不得那么多。
“你且吃,边听我讲,”黄北挡在外头,“估摸明天你就要同我们一起找灿茧。”
“灿茧?”
“噢,你不知道,这事儿只有我们才能知道,”黄北失落地说,“死刑犯才能知道。”
死刑。刘宗朴心头一颤,他虽知自己命运如此,但听此二字从他们口中吐出,难免有悔意涌上心头。
“那是什么?”他问道。
“一种叫金火菪的虫生的茧,那虫只在夏日才产这种茧,而且只在热土里。”黄北把手伸出给刘宗朴看,“看到了吗?我们这周都在土里翻它,手成这样了。”
刘宗朴咽下口水,看着红褐的疤痕生在黄北手上,他有些害怕。
“不过明天是最后一天,管营后天一早便要来验收。”
“他们要这个干什么?”
“谁知道。”苏留风插嘴,“这事也就上周开始。好在有这事,不然我们已经身首异处了。”他的手划过脖子。
“好死不如赖活。”黄北补充道。
但迟早都要死。刘宗朴这样想,没说出口。
“这里有些规矩,不能去廊道尽头——反正你也没机会到那儿;不能在深夜说话;不能在餐厅待过半炷香;不能碰任何大牢内的东西,除了我们自己的牢房;绝对服从监工的命令;走路不能磨磨蹭蹭……还有,千万别犯事,别人会告诉差拨,到工作时,他可以休息,苦的是你。”黄北换口气,“总之,你一直跟着我们,不东摸西摸就没任何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二位。”刘宗朴咀嚼完最后一点带泥的馒头,向二人抱拳。
“早点休息,你要习惯在吵吵闹闹里睡着。那是你的位置。”黄北指了指一处的席子。
“好。”
“有事就问。”苏留风补充后便倒头睡去。
今晚并不寻常,廊门又一次打开,黄北透过小窗看向外头的星和月,现在还没到深夜,大伙闲谈应当不违反规矩。
“有医生吗?!”一个巡视大吼。
“你们自己没有吗?”犯人见只是个临时工,便毫不留情地奚落。
“有医生吗?”他不理睬犯人,继续发问。
“苏留风!”黄北推推墙边熟睡的男人。这是一个出去的机会,他这样觉得。因此千万不能让牢房后头的人抢先,“巡视!巡视!这有医生!”他拦住巡视。
刘宗朴倒也机敏,赶忙把迷糊的苏留风从席上拉起,扶着他走到牢门边。
“你是吧?叫什么?”巡视问苏留风。
“苏留风。”黄北帮他回答,“他是游州有名的大夫,他什么都能解决。”
“就你了,出来。”
苏留风这才清醒过来,老实地跟着巡视走出廊道。
“怎么回事啊,老黄?”隔壁的人好奇地问。
“我哪晓得。”黄北回应,“等他回来便知。”
一个时辰,犯人们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睡觉,他们都在等苏留风。
等着等着,廊门打开又关上,苏留风回来了。
“老苏,”对面飘来轻柔的声音,“什么好事啊?”
苏留风坐在牢房里,停顿了许久:“有个女犯人生了,大牢的医生已回家,就叫我去了。”
“长得如何?”四周的人急冲冲地问,“下面呢?”
“浑身是血,哪顾得那么多?”
“苏兄,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
“我真不清楚。”
四周的人啧啧怪罪后,四散入梦去了。
“一身臭味。”黄北扇扇手。
“生小孩嘛,先不说这个,”苏留风小声对黄北和刘宗朴说,“这事很怪,那女的入牢两年了。”
“怎么会这样?”黄北惊讶。
“不知道,胎儿也挺正常,是个女娃。”
“那,女人呢?”
“顺产,没大碍。”
“管营也在那儿?”
“何止管营,连狱长都在。”
“他如何说?”
“‘生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