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气得脑壳痛。
她都不敢伸手去撩头发,怕一不小心就薅一把发丝下来。
这个江来,怎么就这么能找事呢?
你就不能以和为贵?你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不能看在熊伯益年纪比你大资历比你老说话不要那么恶毒-----
江来是一定要用的,这一点儿,她和父亲已经达成了共识。无论是江来个人在玲珑瓷面所展示出来的修复实力,还是他「锦添花,鬼手后人」的招牌加持,证明他都是最好的修复人选。
所以,为了南宋童子戏水瓶的完整,为了东京野博物馆的索赔规避,为了大国重器瓷器展的完美呈现,她都不可能放弃江来。
但是熊伯益也不能轻易得罪,他是博美集团的首席修复师,是父亲还没有创立尚美时就陪伴在身边共同战斗的兄弟伙伴,也是尚美修复中心的领导者和核心人物-----无论是情感的亲近还是这么多年为博美立下的汗马功劳,都不允许林初一对他说太过伤人的话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初一满怀哀怨的扫了江来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一脸无辜的模样,问道:“你瞪我干什么?”
“……”
林初一赶紧收回视线,看到熊伯益还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努力的在脸挤出笑意,和风细雨的说道:“熊伯伯,你别生气。我爸之前就说你血压高,让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他书房还藏着一些陈年普洱,我改天回去把它偷出来送给熊伯伯降血压血脂。你可不能告诉他那是我送给你的,那两块茶饼可是他的命根子。”
熊伯益脸色缓和了许多,疼爱的看着林初一说道:“初一,不是伯伯故意让你为难,实在是------实在是这小子欺人太甚。你刚才也都看到了,他这般的嚣张狂妄目中无人,我就是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你说是不是?如果这次修复机会被他抢走,熊伯伯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我怎么向修复中心的那些孩子们交代?”
“再说,我和你爸是多年的朋友了,你也是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不管这小子的父辈有着什么样的名头,他自己手有几斤几两功夫?我不能让你拿童子戏水瓶这样的重器去冒险啊。要是一不小心修坏了,那不就毁了一件重宝吗?到时候你是要承担责任的。”
“是是,熊伯伯您说的对。”林初一连连点头,说道:“所以,这次才需要熊伯伯站出来支持我,帮助我,就像您当年支持我爸爸一样的陪我度过这次难关。”
熊伯益大喜,高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要选我来修复童子戏水瓶了?”
“我选江来。”林初一说道。
“……”
熊伯益脸色难堪之极,都不想和这俩个人说话了。
他们是一伙的!
“熊伯伯,你知道的,我们博美集团已经和江来先生签署过合作协议,甚至已经提前支付过修复费用。倘若我们临时换将的话,我们要赔偿江来先生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金,而且,提前支付的修复款也难以要回。这会让我们博美集团损失惨重。”
“再说,就瓷器修复这一块的造诣能力,我对江来先生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我也曾经将那只修好的玲珑瓷给你看过,连熊伯伯都赞不绝口,是不是?”看到熊伯益的脸色仍然没有任何的缓和,林初一再次在心里感叹一声「人生艰难」,脸笑意不减,声音清爽而坚定的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由江来先生来对这尊南宋童子戏水瓶进行修复,而熊伯伯则负责现场监督和最后的验收工作。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是林初一能够想到的最圆满的解决办法了。
虽然有过父亲的那一番开解的话,但是,她对江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倘若有一个位修复技术非常优秀,而且对江来充满敌意百般排斥恨不得鸡蛋里面挑出骨头的人在旁边盯着,想来江来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使什么小手段。
这也是林初一拒绝熊伯益亲自动手来修复童子戏水瓶,却又特意将他请到现场的原因……想来他们的矛盾冲突也在这个心思玲珑的女人的预测之中。
南宋童子戏水瓶破碎的消息报道出去之后,江来第一时间赶到博美毛遂自荐,想必心中另有所图,自然不会因为在修复过程中有个人在旁边「聒噪」几句就放弃这次机会。
而监督和验收这份看起来更像是整个修复工程的领导职责,也能够让年长好面子的熊伯益下得来台,也能够对修复中心的那帮下属们有个交待:他就是一干零活的,还得归我们管。
果然,林初一一席话说完,俩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江来点了点头,说道:“我无所谓。”
林初一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一件瓷器完全交由自己一个人去负责,既然身边终究要有人盯梢,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熊伯益虽然没能争取到修复工作,但是负责监督和验收,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