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大日初生,海面粼粼波光。
张世平转身,背着日光,缓步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盛一分。
二十来年的积累在今日终有收获,可这次张世平没有丝毫以往破境的那种喜悦,他一步步走到苏双身边,坐了下去,随手拿起倒在石阶上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你这人就是好面子,那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来我那里一次。看吧,你这样子以后连来我那里做客的机会都没了,也好,省得我麻烦……”张世平突然间锤了一下石阶阶角,青石应声碎裂开来。
山顶崖边,老松苍虬屹立在风中。
过了十几个呼吸后,砰的一声,黄皮葫芦撞到树干,落了下去。
崖下那翻滚的波涛中,黄皮葫芦噗通掉落,浪涛起伏间,随着那葫芦里珀光酒流出了一些,与海水交融在一起,水火灵气便散发开来。
不过在这涛涛海浪中,突然间一个半大的孩子浮了出来,他拿着把黑漆漆的鱼叉,叉子上面插着条黄斑鱼。
这孩子水性很好,纵使水浪一重接着一重,他仍稳稳地浮着不动,可或是因为在海水中潜了太久的缘故,他皮肤有些起皱,嘴唇也有点发白,头发连着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滑油油的,应该是涂抹了某种油脂,看他模样活脱脱像个小夜叉。
他头转来转去,鼻子不停地抽动地嗅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身如游鱼般朝着左边两丈开外的地方猛扎过去,一把抓住了浮着的黄皮葫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葫芦刚入手,他就发觉那小小的葫芦瓶口,正不断地冒出灵气,其中还夹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直熏着他有点发晕。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塞紧瓶口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下一刻他为了方便游泳,想都没想就将手上那把以前他视若性命的鱼叉丢掉,而后紧紧抓着葫芦拼命地朝着岸边游去。
虽然这里水不深,加上又靠着岛屿,厉害一些的海兽妖类是不会在这里生活的,但是要是有灵物吸引那就另说了。
刚才这灵酒已经有一部分融入海水中了,或许会将附近零星分散的低阶海兽水妖吸引过来。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只能同时对付一两头那种刚入阶的,因而在那些畜生聚集过来前,他必须要赶紧离开此地,不然十有八九小命不保。
他心中一阵火热,这件黄葫芦品阶不是一阶中品就是上品,远比他那根鱼叉要好,更不要说还有里面的酒,价值定然更高。
这样一想,他身子似乎凭空多了几分气力,游泳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张世平坐了许久,双目茫然地望着远处,仿佛成了一座石雕。他无心查探周围,自然不知道他随手一扔,让那孩子欣喜若狂。
“嗡嗡……”
那剑身大半截没入土石之下的青霜剑,仿佛感受到了张世平的悲切,它发出嗡鸣之声,如诉如泣,让张世平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朝着二三十丈外的几人招了招手,那在远处侯着的苏烈等几位苏家后辈,立马跑了过来。
张世平站了起来,青霜剑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他身躯之中。他看了端坐在石阶上的苏双一眼,以往苏双年轻模样与如今这老垂样子,两者渐渐重合在一起,张世平转头看着苏家几人,轻声说道:
“他的后事,就由你们这些后生好生操办吧,老夫就不留在这里了,等七七过后,你们若是愿意就选几个孩子送来张家吧。至于你们要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就拿着这枚令牌来冲灵山吧。”
张世平右手一翻,一枚巴掌大的翠玉令牌漂浮到苏烈面前。
苏烈双手接住,他身后的那几人眼中的惶恐不安散去,转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令牌,从始至终不见几分悲伤。
这几人的神态被张世平尽收眼底,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明白这些苏家年轻一辈,一个个不过二三十岁,是苏双的曾孙玄孙辈,两者年岁相差太多了,又哪有太深的感情在。
若是他有一天死去,家族里的那些小辈应与苏家这几人差不了多少。他们首先肯定是惊疑,而后是惶恐,至于悲伤这种情绪,在家族与自身存亡前,不会有多少。
情理虽然如此,但张世平心里终究有几分不舒服,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化为一道红色惊虹,消失不见。
世事如潮,聚散终有时!
……
……
半个月后,茫茫南海中,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大海不比寻常江河,一阵接着一阵的浪涛不断拍击着这小舟,每一下都像是能将之打翻。
但是这叶孤舟摇晃间总能稳定下来,舟身很小,恰好只能容纳一个人而已,里面躺着一个白衫男子,他手枕着后脑,眼睛闭着,像是睡过去一般。
张世平从苏家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去滨海城,而是随意飞了几天后,便取出孤舟躺下,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