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平走过前庭,而府院中每隔上两三丈,便有一盏放着月光石、明珠的灯笼,发着清幽的亮光,他踏光而行,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清风徐徐,种于走廊边上翠竹,沙沙作响,光影斑斓。
府中很是幽静,仿佛除了张世平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这处居住着金丹真人的府苑中,其实真的就没有半个奴仆女婢在,只有张世平购买的数具傀儡,用来打理府中的一些杂事,还有喂食照顾他放在虫室的幻鬼蝗、血月蝎蛛。
幻鬼蝗这些年来晋阶的有不少,甚至张距离丹劫之差一步的幻鬼蝗,张世平都培育出三只了,可那么多年来血月蝎蛛晋阶的只有寥寥二三十只而已,修为都是在二阶下品,一只中品的都没有。
《虫经》上对此有过解释,那是因为灵虫先天资质所限的缘故。若不是幻鬼蝗两次的变异,都与血月蝎蛛有些关系,张世平早就将它们扔掉了,哪还会浪费灵石去喂养这般下等的灵虫。
沿廊行走,几个折转后,张世平便到了后院静室。
他一弹指,室内放置于灯架上的十数盏筒灯,明亮的火焰蓦然升起,而后张世平这才解开玉带,脱下外袍,习惯地将其都搭在离团案不远的木施上,随后伸手拔下玉簪子,取下了青玉冠,任凭长发披垂而下。只穿着件素白里衣的他,走了几步,将手上的玉冠放在木案上,这才盘膝坐下。
至于静室外所布置的阵法,早在张世平进入后院中就已经启动了。有着这个他重金购买的阵法,再加上府苑外的禁制,他相信就算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在暗中窥视。
而后张世平神识微施,从身旁木施上的玉带中,取出青铜灯,点燃放在面前。
这间静室并不大,长二十步出头,宽七八步而已,也就刚好能布下个中等的聚灵法阵。但即便如此,这里也太过了冷清了些。以前张世平刚来南枭城的时候,张家那边就想派几个乖巧懂事的年轻族人过来,帮着他打理些杂事,只是他拒绝了。
‘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这是张家的族谱字辈,那‘元’字辈的族人因没有一人筑基,如今从‘世’字辈接下来的的便是几个‘亨’字的筑基修士,这几人皆垂垂老矣。其中张亨仁虽到了筑基后期,但是离圆满尚远,张世平心中对他结丹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而‘添’字辈的那些小子,有十数人是张世平看着长大的,也比较有感情。其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张添雅这个女娃,资质不是最佳,修行也不是最刻苦,却是那一辈中最早筑基的。在张家族长这位置上历练了几年后,依着两人的约定,她辞了族长这位子,在族中修行了几年后,如今在外游历,寻觅机缘去了。而张添武这孩子,辛苦了那么多年,终于也筑基成功。
这二十余年之间,他们同辈之中,还有五人筑基成功。
其中就包括了张添泓,也就那个被张世平送到内门的那个双灵根资质的孩子。有玄远宗与张家双方的支持,他修行一帆风顺,刚四十岁出头的他,就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虽然在张世平心中对之还有些不满,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太过强求。
至于游历失踪的张添谕,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了无音讯。也许张家中除了张世平偶尔会想起外,后来人或许都已经忘了有这一号人了。
而后面的‘志’字辈、‘必’字辈的族人,也渐渐长成了。在不知不觉间,张世平已经看着一代又一代的族人出生、长大、修行、乃至死去。
风霜经年,这生生死死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是一件平常事罢了。
至于林曦儿这徒弟,这些年来她在修行上,懈怠了很多。年前张世平见到她的时候,就让他一顿痛骂。身为双灵根资质的她,这都百岁出头的人了,修为刚晋阶筑基后期,怎么能让身为师尊的张世平满意。
骂完了她后,张世平看着她旁边的丈夫金思明,一脸的不待见。在张世平看来,他也有几分错。只是奈何林曦儿一边笑着认错,一边帮张世平这位师尊捋气。
“罢了罢了,那么大的人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当时张世平无奈说道,让他们夫妻两人也别在他面前晃悠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徒弟就好比嫁出去的女儿,委实让人操心。可这人各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她志不在此,张世平勉强也勉强不来,便只能随她去了。
想到自家徒弟,张世平摇了摇头,心中终有几分无奈。
既然她夫妻两人明天会过来,那到时候自己再唠叨唠叨吧,张世平在心中想到。
虽然嘴上说着不再去管她,但是终究是从那小人儿,一天天看得长大的。终是她如今已经上百岁了,但是在张世平看来,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清了思绪后,张世平伸手一招,从木施上的玉带中又取出了个锦盒,平放在木案上后,他轻吹了气,贴在盒上的那张封灵银符,就飘然落下。
‘啪嗒’一声,张世平打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