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拉车的一头御风兽在车夫喝声下,缓缓停了下来。车厢里,有人撩起了青黛色的车帘,一位四五十岁模样的锦衣中年修士,先走了出来,下了车。
这锦衣中年修士,两鬓微白,眼角长着些许的皱纹,看起来虽不再年轻,但五官依旧俊朗。金思明下车后,他便扶着位雍容花贵的丰腴妇人下了车,这妇人正是张世平所收的唯一一位徒弟林曦儿。莫看她如今看起来还年轻,其实已逾百岁。
而此时张世平这一声不冷不热的话,透过了已开启的门户,传到了两人耳中。
夫妻两人并肩,穿过这丈许长宽的门户,走了进去。只是门前连半个仆人也无,夫妻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两人走进禁制内,身后的门户,白光幽幽,缓缓聚拢起来。
驾车的车夫石大强,将垫脚的小凳子搬上了车,他没有离去,而是寻了个不挡道的角落,拿着个小木刷,一边伺候着这头御风兽梳理毛发,一边等候着刚进去的金思明夫妻两人,因常年风吹日晒,石大强脸色有些黝黑,不过此刻他却一脸笑呵呵,露出几颗微黄的牙齿来。
他怀中揣着两枚灵石,这是金思明夫妇两人给的车资还有赏钱。虽然这头御风兽是他祖上传下的灵兽,照理载人所得的车钱,应该全归他自己。可是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拉帮结派,他要是想安稳过活下去,只能付出每天二两银子的例钱,加入城中的最大的车马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枭风城中的车马生意,其实没那么好做。载一趟客人,看距离远近,车夫一般得到的也三五两银子。这要是放在世俗中,三五两银子自然能买很多东西,但是这里不一样,金银之物并不值什么钱,唯有灵石才是真的好东西。
可能拿灵石作为车资的修士很少,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得到半块灵石了。城中人来人往的,咋一看都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但是有时候这种人越会精打细算。
石大强最喜欢载的客人有两种,一是那种一看就是神光荣发年轻人,这种人通常都是大家族大门派出身,资质好,修为也不错,很是受宠,继而心气高,对钱财更是没什么概念,一出手就是灵石。另一种就是那些真正的前辈高人,不把一两枚灵石看在眼中,可是这种高人,以他这双肉眼可看不清,只能靠运气。
……
金思明夫妇缓步走上台阶,跨过大门,从左侧绕过了影壁,这才看到了中堂里,坐在左侧上位靠椅的张世平。
看到张世平以后,两人似乎松了口气。林曦儿朝着身边的丈夫点了点头,而后脸上带着笑意,还未到中堂时,隔门丈远时,她就脆声喊道:“师父,徒儿来看您了。”
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茶盖,在轻轻沏着茶的张世平,手头上的动作僵停了下,抬头看去,一位笑颜盈盈的女修迎面走来,而金思明落后一两步跟随着。
“这次嘴那么甜,是为了什么事?”张世平茶也不喝了,他随手将其放在手边桌案上,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晚辈拜见张真人。”金思明抱拳行礼,沉声说道。
“都坐吧。”张世平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不待见金思明,但是毕竟是自家徒儿的选择,而且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他又能怎么样?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的心情大体如此!
金思明道谢一声,然后坐到了左列的椅子上,不过林曦儿却没有入座,而是莲步轻移,来到张世平身边,轻敲着他肩膀。
“今日既不是逢年,也不是过节,怎么想起看来为师了?”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了一声。
林曦儿轻敲了几下,张世平这才接着说道:“够了,都那么大的人了,到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还是师父最懂徒儿,这次来是想向师父求些事情。”林曦儿颔首点了下头。
“看你这样子,就和小时候做错事一样,说吧。”张世平端起手边的茶杯。
只是在他低头想喝茶的瞬间,张世平神色突然剧变,一股庞然的灵压从他身躯中勃然升起,周身隐隐约约多了一层燃着黑炎的赤红宝塔,而在他四周的桌椅顿时被冲开,零落四散。只是他脖颈出多了道伤口,滚滚热血从被抓破的血脉中涌出。
被宝塔虚影震开后的林曦儿,此刻手背上长满了黄灰色的毛发,指节很是粗大,指甲黑而尖锐,微微弯曲着,就好似某种妖兽的爪牙般,她本想再次出手,只是却没想到张世平反应这般之快。
眼看着那蓦然显现的黑炎,沾粘到她手指,且瞬间朝着手臂烧去,一时间神魂剧痛。
“啊喔,啊……”从林曦儿口中发出惨叫声,好似猿猴般叫嚷着。
而后张世平便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金思明,手中多了一把上宽下窄的乌黑棍棒,迎面打来。
这般异变中,张世平一张口,喷出一道青光,青霜剑迎风变大。
铿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