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张世平所化的青虹遁光已在滨海城千余里外,飞至一处隐约虎啸响荡的青山上空,方才停下。
他立身于半空倾耳细听,在那虎啸声中有铿锵歌唱与之相和,其中似有鼓瑟琴萧,节拍相随,乐声振林术,遏行云。
张世平闻声而笑。
“想不到今日连闭关近甲子的人也来了,大善大善!”不过那歌声忽顿,而后林中有一人朗声说道。
音传十数里外,至张世平耳边响起。
同时亦有一人紧随其后,附声说道:“张道友,可有带足了珀光酒,今日这时候有剑有乐,若无美酒,那便失了几分颜色啊!”
“陈老哥相邀,世平怎能不来?王道友大可放心,美酒自是不缺,唯独缺你这位对饮之人。”张世平笑道。
紧接他着幻化成青烟一道,山风刚起,他人已在落在山门处。
山门处横有一块巨石,上刻有‘虎丘’两字,乃是陈维方修行所在。今日此地大阵未升起,张世平自是可以通行无阻,一路直飞入内,但依着礼数,他还是先到山门,再沿道路步行而去,方是对主人家的尊敬。
不过在张世平刚想踏步上前时,只见前方有头缟身如雪,无一杂毛的大虫,在林中腾跃奔行,伴隐生风。
数息的工夫,这头白虎就已伴随着簌簌风声,跃至张世平身前,低首伏身。
见状,他笑了一声,轻拍了这头大虫肩颈两下,然后跨上虎背,任由着它驮载,顺沿林间小径折转而行,不过片刻工夫,便遥看见林木清溪青岩上,隐约有数道人影,分坐于青石上。
当中有人端坐,腰间别有小鼓,扬手相击,鼓音沉沉;有人立身石峰,风萧声动,本是婉转舒缓之音,但在此人口中却有一股苍凉空旷之感;也有人盘膝将长琴横于双股之上,双手抚弦,朗声相歌以和,而在三人不远处青石上,有一玄服修士则持剑而舞,身形矫若,剑锋破空,有种凛冽肃杀之感。
若世俗之人来此,要是那好剑爱剑的江湖中人见此剑舞,定会不知不觉陶醉其中而不自知。
且这几位真人若是有意,以鼓乐萧声做引将灵气渡入来人体内,助其破开奇经八脉,转瞬之间便可造就一位江湖中的先天高手,所谓的大宗师人物。
正因如此,世上不乏流传着遇仙之说。
但其实这些仙人不过是修行有成之人,或结金丹,或凝元婴,当然也有化神尊者所乔装成的隐士。
不过今日在此地的诸位,皆非凡人,就连那头白虎离金丹也就只差那么一步,若能渡过天劫,开了灵智,再炼化口中的横骨,亦是一位大妖。
“接着!”张世平翻身下虎,翻手取出一坛珀光酒,朝那正在舞剑的玄服修士扔去。
只见那王道修闻声收剑,一手伸出顺势挽过酒坛,大笑之后当即痛饮了起来。
此地岩石青灰,高的足有三四丈,矮的只刚过那溪泉流水水面数分。他一步跨出数丈远,三五步后便来至众人面前。
“诸位道友见谅,张某来晚了。”张世平拱手说道。
二那头先前驮载着张世平的白虎,在青石上矫健地跳跃,不过片刻就来到陈惟方身后,蹲躺下来,而后它习惯性地眯起眼来,用硕大的虎头蹭了蹭。
张世平与陈惟方已是六七十年未见,如今陈惟方面色如婴孩,须发皆白如雪,年岁算起来已过了八百,将行之日也就在这数年之内。昔日在围猎敖靐那蛟龙时,他已是金丹中期修士,现如今数十年过去,临终前修为竟还精湛了几分,已然到了后期。
只是这位陈真人在两三百年前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奈何受伤损了金丹本源,折了修为,到了今日也不过是重拾当前而已。可这一蹉跎,万事皆休!
“不晚不晚,来的刚好,请坐!”陈惟方指着身边一方青石,朗声说道。
他见张世平走来便停下手来,将红漆黄皮的小鼓随意地放在一边,而后微起身来倚靠白虎,半躺其上。
“有酒自是不晚,无酒早来也是迟!”王道修饮过后笑道。
放下手中的酒,王道修直接在先前舞剑的青石上,盘膝而坐,看着张世平气息深如幽深如渊,已是看不透,他眼中露出几分羡慕,但似乎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又提起就酒坛,举坛示意张世平,然后仰头大口地痛饮了起来。
司徒秋这位金丹女修,芊指按住琴弦,对着张世平颔首点头,脆声说道:“张道友,一别数十载,当真是好久不见!”
“这一晃不想已过数十载,司徒道友风采,倒是依旧不减分毫!”张世平与子打了声招呼。
司徒秋轻轻一拨琴弦,婉颜笑道:“诸位你们听一听,这话从张道友口中说出当真不易。看来张道友不止是修为渊厚了,这口才也好了不少。不过可惜还是少了点火候,得向燕道友多学一学才是。”
燕黎将玉箫收起,握在手中,负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