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张世平将那黑印完全炼化,又绕着石峰岛四处巡了一圈,走遍了丘从所布下的离地焰光阵的两百一十六处阵法节点,依法将其勾连了起来,完成了阵法最后一步,然后才徒步登至峰顶,面朝大海,盘膝而坐,望着海浪一波又一波永无停息地涌动着。
张世平静默无言,他眼中看到了了风,吹着岛上的树,拂着海鸟的羽,卷着天上的云,野马尘埃,生物以息相吹,一副生机盎然之景。
亘古以来,这片浩瀚无际的沧古汪洋不知见过多少修士,那幽深的海底下也不知是多少修士的埋骨地。修士千年万年的寿元,与小寰界一比,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了修行未成,父母先逝,好友半途离场,茫茫天地之间,自余一人在此地。
从前的一幕幕在张世平的脑海之中浮现,他眼中似乎又看到了年幼时高堂之上的父母,大姐出嫁时的热闹,还有二哥把他架在脖子上的哄笑。
待稍微长大一些,张世平当时还是半懵半懂的时候,族中大长老、族长还有他父亲三人的殷殷教导,眼中透着希望,盼着家族中后辈修行有成,能再出一个筑基修士,将家族传承下去。
就这样子,一年两年,一晃之间从八岁到十六岁,整整八年时间,一个总角小孩也长成了一个大好少年。
张世平轻叹了一口气。
当时他在修行时,虽不曾有半点的松弛,但修为终究不快也不慢,八年时间从炼气开始,堪堪修至四层而已。
族中的大长老几人,倒是对此很是满意,但是他自己却有些失望,心中还有些许迷茫。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都藏在心中,不曾与他人提及过半句。
而后后来他服从了父亲的安排加入正阳宗,幸得了那盏青铜灯,加之入宗以后,有陈文广、林之齐、许攸旦几位贵人相助,自此修行日益精进,不过七八年时间,就一举筑基成功。
至于往后诸事渐起……
从前种种一一浮上心头,思绪繁杂,可张世平并未强行将其压下,念头随性自然而起,悲欢喜怒不一而是。
如此日月升落了数次,他方才站起身来,心中再无一丝波澜地走到了阵法中心处,盘坐了下来,取出了那储物袋,将锦盒中的那颗定灵丹服下,凝神坐定了起来。
而在数十里外的那小岛上,一具墨玉色的骸骨正在林中行走着,在它的肩膀上落着几只灰羽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忽然之间,天地之间似乎有风声呼啸,它驻足下来,那跃动着猩红焰火的眼眶望着天空,只见云彩朝着那石峰岛方向不断地汇聚而去。
原本棉白的云,在慢慢地变厚变灰,一点点地朝着墨色在转变着。
“开始了吗,希望能成功吧,不要像峰儿一样。”从骸骨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
……
而在数千里外,在一片茫茫海域上空,一道空间裂缝蓦然显现。
青禾从中走了出来,而在他不远处,一头形似狮子的褐红毛发的异兽正伏坐在滚滚祥云之上,口中叼着一根偌大的烟斗,正吞吐着烟气,云雾缭绕于周身,一副好不自在的样子。
“来一口?”老狻猊瓮声说道。只是它口中仍叼着那烟斗,不曾拿下。
“你这老狮子忒没诚意,不抽。”青禾招来一方祥云,盘坐其上,与那老狻猊相对而视。
那老狻猊笑了笑,忽瞥了下头朝着远处望去,道了一声:
“起风了,雷也快来了。玄远宗就是人杰地灵,不过百来年时间就又有后辈再次渡劫破丹成婴,又是你徒弟吗?不像我们灵兽一族,血脉虽承继上古先祖,但在如今这小寰界中,是越来越不合适修行了。”
“那小子可不是我徒弟,他是秦风后人,我可没这好福气。”青禾摇头说道。
“秦风吗,怪不得你不敢收徒?”老狻猊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它又重重地叹声说道:
“红月应该是走了,我远见他肉身已衰如朽木,五千年来所凝炼的磅礴精纯法力,随着他一路远去,不断地反馈着这方天地,消散成点点星光。如此人杰,来时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清清楚楚,只是到了最后,连个尸身也未曾留下,当真是可惜了。长生路,行不易,与他一比,我等卑微如蚁。”
不过青禾听后,却嗤笑说道:
“你是你,我是我,莫拿我来说事。在小寰界中求长生得化神之辈,哪一个不是天骄英杰?红月有他的选择,我只有我的追求。长生本是世间最大的欲,最痛的苦,如那缠在身与心间的丝茧,破了一层又见一层,千重山万重水,当只若等闲!倒是你这头老狮子跟在后头,不怀好意,以红月的性子,哪能将他躯壳留与你?你今日唤我前来,应该不是要与我坐论道法的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
老狻猊深吸了几口烟,倾吐了出去,烟气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