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行了,你爱咋地咋地吧,不唠叨了。”解其纷也起身朝外走去,走出七八步又突然回头道,“学好数学,能学多好学多好,不仅是竞赛,将来也很重要。”
“嗯”李峥怀疑地点了点头。
这指点还真是简洁啊。
离开物院,李峥准备走的时候,刚好路过之前化学省队集训时经常光顾的早点摊,想着他家豆腐脑还挺好吃的,便溜达过去要上了一碗。
摊主见李峥面熟,也便把豆腐脑盛得满了一些,多撒了些香菜。
正要递向李峥,李峥突然抬手道:“再来23勺卤汁,多谢。”
“哦?”摊主这便为李峥续了多半勺,轻笑道,“小伙子,不怕咸么?”
“不咸。”李峥自信地接过碗,“您今天豆腐和香菜给的不少,不多来点卤汁,就不够味了。”
摊主这才注意到,原来是放调味料的量已经形成了习惯,明明多给了人家豆腐,却忘记配上相应的卤汁。
这样的失算,是不该出现在老早点摊上的。
摊主一方面颇为惭愧,另一方面,再望向李峥,不禁肃然起敬。
想不到,这位面熟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位老豆腐脑食客了。
临近收摊,也没什么客人,摊主便颇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这位年轻的老食客。
李峥这边,端着豆腐脑坐定,点上些许辣油,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出一整块半辣半不辣的区域。
摊主看着那一勺豆腐脑,不禁信服点头。
这里,就展现出吃豆腐脑的水平了。
一方面,想让味道均匀,就要适当搅拌。
可一旦搅拌,就会破坏豆腐的整体感,本来整块润滑的豆腐脑,会变得支离破碎,毫无口感。
而真正的老食客,一勺子下去,一定是整块的豆腐,外加刚刚好的卤和辣油。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李峥舒舒服服吃下一勺后,美滋滋地抿了抿嘴,接着稍微端详,又稳稳地出了下一勺。
就这么吃了三五勺后,摊主已经露出了圆满的笑容。
哼,这小子的造诣,比想像中的还要高深。
须知,豆腐脑的每一勺都是有讲究的,要平均分配调味料。
吃到最后如果只剩下白豆腐,那就没了味道。
如果只剩调味料,那之前的体验也便不极致了。
说来简单,没个十几年的功夫,休想真做到每一勺都平均分配。
非说的话,这是个数学问题。
设豆腐脑总量为立方厘米,需要勺吃完,且每勺出的大小近似。
设调味料总量为毫升。
那么,每勺对应的,则是立方厘米的豆腐脑,以及毫升的调味料。
再加上香菜和辣油的不确定性。
想做到完美分配,势必要引入微积分和极限。
可即便做到了完美计算,却还要面对人类目测的不准确性,与人类双手的不稳定性。
可以说,完美的吃豆腐脑,就像欧式几何一样,只存在于抽象理论之中,不可能真正实现。
但这并不妨碍人类追求完美。
就好比说,1厘米这个长度是抽象的,虽然无法分毫不差的达到,但人类可以不断地提高精度,越来越接近这个准确度的极限。
而此时的李峥,就是这个极限的挑战者。
他的每一勺,在摊主眼里,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转眼,半碗豆腐脑吃完,摊主看着碗里的状况,已然瞪起了眼。
豆腐脑的大小刚好减少了一半。
调味料的厚度也刚好减少了一半。
完美太完美了
正惊叹间,一个戴眼镜的圆脸女孩走到摊前,打量起蒸锅上堆得老高的包子笼。
“汤包,最下面的一屉,谢谢。”
摊主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笑着摇了摇头,抽出了她指定的那一笼包子:“新蒸的,放心吧,再来一碗豆浆?”
“哈,您都记住啦。”女孩笑盈盈地接过包子,运到了李峥背后的桌前。
摊主盛了一杯豆浆,对这个女孩,同样满怀敬佩。
如果说那个小伙子是老豆腐脑,那这个女孩,就是老灌汤包。
灌汤包的学问,并不比豆腐脑少。
最简单的一条一定要吃新蒸的。
如果是早就熟了,放在上面保温的包子,时间久了,包子皮很可能会与笼屉沾在一起,那样夹起来的时候会破掉。
对灌汤包来说,破掉,是一种毁灭性的体验,不亚于考试的时候圆珠笔填答题卡带来的毁灭。
因此,精明的老灌汤包食客,一定提前观察好厨子的排笼手法,锁定好最新的那一笼包子,在刚好蒸熟的时候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