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本来就有底子,历经了十几分钟小时的专项学习后踏进实验室,自然稳如泰山。
但在胡增武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面貌了。
这不仅是在藐视化学,还是在藐视科研本身。
沈一云见老师要发火儿,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拦了过去:“别闹了,李峥要不你先走吧”
“不是”李峥解释道,“之前毕竟也是在胡老师手下学习过,刚好就看了胡老师课题组近几年的论文,也算对光伏研究略知一二,刚刚你给我看的那些内容我大多都了解的,只是确认一下实验进度就可以了。”
胡增武闻言,面无表情的老脸突然一颤:“你?看我们组的论文?在我手下学习的时候?”
“是。”李峥稳稳点头。
不知不觉,李峥说谎技巧也是随着年龄和经历陡增了不少。
胡增武这就有些脸红了。
毕竟,他毛都没教过李峥。
而且,李峥这种人,真的会虚心到学习这个课题组的论文么?
这更像是
全方面的研究对手,好方便找茬吧?
然而李峥却已负手而立,侃侃而谈:“我一看才发现,胡老师已经浸淫于光伏领域十年有余了,研究迭代了30多个版本的光伏材料,带领全国这方面的科研队伍,从最初的氟化路线,一路研发到现今的氯化路线,几乎每几个月都能研究出更优化的设计。能够偶有机会参与其中,是我的荣幸。”
这一席话说得胡增武,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这真的是李峥么?
转性了?
就连沈一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峥却有些不满地看着沈一云道:“学姐你也是,能有幸加入这么有活力的课题组,在研究生阶段就为我国太阳能发电事业做出杰出贡献,怎么还有功夫休假?”
“啊”沈一云这一下才算听懂了。
好你个细眉尖脸的,以牙还牙,这是加倍奉还啊。
另一边,胡增武侧过头,不甘地说道:“那你应该很清楚一云现在具体的工作了?”
李峥不假思索答道:“嗯,通过氯化方式优化受体分子6,尝试各种不同的新受体,并比较其电核传输效率。”
“嗯”胡增武挠了挠有些灼热的脸,“那你先帮一云一起做吧,注意实验安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李峥这才与沈一云来到实验台前,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
终于,能碰一碰顶级设备了。
很多东西,他以前都是用过的,只是没想到科研实验室还可以更高级。
拿液体处理来说,比赛的时候都是用滴管和量杯来处理,最高端也就是水浴蒸馏什么的了。
但在这里,如果你足够事儿逼的话,量取液体是可以用神奇的移液器的。
这东西长得像手持扫码器一样,你可以在面板上调整让它取多少液体,放多少液体,下方还有一排滴管,可以同时多管操作。
既省事儿又精准,再也不用怕屎宝儿那样取液“一捏准”的怪物了。
坏消息是,这个印有rsrn的小玩意儿,一个就要三万多。
算了,还是继续用橡胶试管吧
与沈一云协同制备的过程中,李峥也算是初窥了科学研究的一角儿。
他之前的话并不是瞎哔哔,胡增武团队确实搞了十年光伏研究了。
确切来说,是有机光伏电池,太阳能电站用的那种。
即便是外行也知道,太阳能发电的难点不在“取”,而在“存”。
换言之,电池的效率与成本才是重中之重。
长久以来,市场的主流一直是以硅基电池为主的无机电池,效率尚可,但造价昂贵。
有机电池则只存在于实验室里,其造价是无机电池的10到20,但光电转化效率也同样低得可怜。
于是,胡增武课题组在十年前就锁定了“有机光伏电池”这个方向,与多所院校和科学中心合作,用了10年的时间,将有机电池的效率提升到了无机的70,顺便又压缩了40的成本。
时至今日,我国在这个领域已是国际领先水平,有机电池距离商用仅一步之遥。
这就是科研人员,他们走在街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头发稀少的大叔罢了。
只有在大多数人完全不懂的领域,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才真真正正的发光。
直到他们的成果,以方便廉价的方式送到人们面前,人们或许都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
如果说太阳能发电多少能理解一些的话,具体到李峥现在要做的实验,那就不可能理解了
他和沈一云正在改变受体边缘的烷基的长度,只为增强其千分之几的“导电性”。
说得再直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