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县衙的大门,杨真抬头看了一眼天边。
黄昏下,冬日萧瑟,寒风中迎来一缕昏黄,像极了人间那些还在挣扎着的人们。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柳师师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在她的身后跟着元夕和安宁,还有曾姨,都在紧紧跟着。
“杨郎,你出狱了?”柳师师唤了一声,扑到了他的怀里。
其实他的身上还带着几分的酸涩味,没有洗澡,身上的衣服也一直没换,在地牢之中,空气也很少流通,身上自然就不可能太好闻。
柳师师却是毫不在意,直接搂上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胸前。
杨真搂着她的腰身,微微勾了勾嘴角道:“师师,走吧,我们回家了!”
柳师师这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伸手拉起他的手,袖子垂落,遮住了两人的手。
十指相扣。
“杨郎,我听说前些天你为琵琶大家绿竹弹了一首曲子,还唱了一首歌?”柳师师扭头看了杨真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嗔。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绿竹也是性情中人,为了救我出来,发动了百性请愿,还编了一首曲子,配了歌,江南青楼尽在唱,这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杨真点头,心中却是动了动,这些天倒是没有见到绿竹,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她也并不是杨柳镇的人,而是来自于京城,只不过恰逢游历江南,就被纪飞宇请到了家中。
柳师师勾着嘴角,唤了一声:“杨郎,我也想听你唱歌。”
“好!回去之后,我为你唱一首歌。”杨真应了一声。
柳师师这才微微笑了起来,勾起的眉角,带着浅淡的媚意。
回到杨家后,杨真扶着柳师师进了后院,接着让她坐在椅子上,伸手就要脱她的鞋子。
柳师师的脸一红,缩了缩脚道:“杨郎,这与礼数不合。”
“在我心中,没有这样的礼数,你为了我,走了那么多的路,明明是一名弱女子,却是爬到了山上!
所以我一定得看看你的脚,我记得昨天我看的时候,脚底都有水泡了,要是不处理,那脚就不好看了。
甚至你是那么骄傲,从前的时候,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这一次为了我,都跪在了李行云的面前,我只有对你好才能换你的真心。”
杨真轻轻道,带着一脸认真。
柳师师这才伸出脚,她也是那种不拘小节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在地牢之中就亲杨真,毕竟边上还关着不少其他的犯人。
她的脚已经好了许多,水泡处理过了,还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这应当是大德堂的药,所以肿已经消了。
只是杨真看着她的脚,那可真是晶莹剔透,这让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杨郎……”柳师师唤了一声,目光流离着。
元夕和安宁在一侧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只不过安宁却是没有任何感觉,但元夕的目光中却是透着一抹柔情。
这个时代,这样对女人温柔相待的男人,从未有过,男人是天,女人是地,谁愿意这样去保护女人的脚?
杨真松开她的脚,接着点头道:“这几日,你不要再走动了,就在屋子里待着吧,而且也不要穿鞋袜了,透透气好得快一些。”
柳师师点头应了一声,接着吩咐了一声:“安宁,你去给老爷放水洗澡吧。”
杨家只余下杨真一个人了,他就是杨家的家主,所以不能称他为少爷了,只能称为老爷,而柳师师就是夫人。
少奶奶这样的称呼,只能用于还没有分家前的情况,而杨真成亲之后就不再适合了,安宁也不知道这些规矩,自然就随意称呼着。
好在杨真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他也懒得去纠正一些礼节,不过柳师师是大家,所以在礼仪方面还是比较精通的。
当然了,柳师师其实也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依着后世的理解,也只有随性的人,才能成为艺术方面的大家。
浴室之中,杨真坐在了木桶之中,热水一点点将温度传递到了他的体内,他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安宁也坐在木桶之中,替他搓着背,一边搓背一边说道:“主子,你的手生了冻疮,一会儿我给你抹些药,这是今天在大德堂买来的。”
“只是有点受冻了,还没有起疮呢。”杨真摇了摇头。
安宁却是垂着头道:“主子,那总是得防备着些,主子的手是用来写字、画画的,不能受了任何的损伤。”
杨真微微一笑,也不和她说什么,由着她去处理。
洗完澡,安宁给他擦干了身子,这才换了一身新衣服。
回到后厅时,桌子上已经摆着几道菜了,柳师师和元夕坐在桌子旁,正在聊着。
杨真的头发还没干,所以散了头发,面如冠玉,大袖翩翩,整个人有如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