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北境,令支邑。
大雪纷飞,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踩上去吱呀吱呀的作响,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雪,以致今年的年也过得让人冷得喘不过气。高大的城墙上也积着雪,城墙上的燕国大旗和秦字大旗被冻在旗杆上,抬不起头来。
令支邑旁边是滚滚东流的濡河,河面上也结了薄薄的冰,不时地能看见几只在冰面上摇动的鸭子咕咕的叫着,似乎在觅食。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寒风过后,都不仅缩着脖子,脚下也生了风似的。
在令支城最中心的地带,有一座占地面积宏大的府邸,守卫森严,这时候府中却一片鸡飞狗跳,丫鬟仆从跪了一地,都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便是令支邑城守上大夫秦尚的府邸,今年过年,因为大胜匈奴于上谷,燕王特旨令属于王亲国戚的秦尚夫妇,以及幼女秦无衣留在燕都蓟都过年。
而世子秦朗则返回令支邑镇守,另外二子秦越也赶回令支邑过年。
大年刚过,秦朗怀孕的妻子忽然觉得腹痛,连忙叫了医师,才知道生产在即。
稳婆进去都已经三个时辰了,可依然没有动静。
饶是稳重若世子的秦朗依然紧张的在屋外走来走去,他不时地叹气,不时地张望,低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还没生出来?”
目前,秦尚都不在府中,只有秦府的老管家在一旁道:“世子莫急,但凡生子都是这样的。”
秦朗劈头就骂道:“如何能不急,婉儿正在房中受苦,生死尚不能保证,你叫我如何不急。”
就在这时,二公子秦越也走进了内院,二公子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背后披着一件灰色的披风,仿佛整个人就像一团黑色乌云一般。
秦越比起秦朗来,要瘦削不少,个子也更高,除了皮肤没有秦越白润,五官甚为俊朗,一看便是继承了父亲秦尚的好皮囊。
他漫步走过来,问道:“大嫂还未平安生产吗?”
不管两人暗地里多少明枪暗箭,但明面上,至少是兄亲弟睦的亲人关系。
秦朗摇摇头,道:“还没有,给京中去信了吗?”据父亲年前传回来的书信,父亲他们要返回蓟都至少在一个月之后了,路途上还要耽搁不少日子。
谁也没想到,世子妇居然会早产,而且是早产一个多月。
秦朗阴翳的眼神闪了闪,道:“已经派出去了,六百里加急送出去的。不过,大雪封山,道路恐有不通,只怕到京都也会迟了。”
秦朗微微叹息一声,道:“那就不要指望京中的御医了,快,传令下去,让全城的医师都在前堂集郑”
秦老管家道:“世子,现在正在年关,恐怕一时人招不齐啊。”他也知道事情紧急,可现在大家都在年中,若一时招不齐,耽误了大事,那可如何是好。
秦朗大声咆哮道:“绑也要给我绑来,谁若不来,就地处决。”秦朗赤红着眼睛,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稳婆急匆匆走出来,脸上全是汗,双手沾满了血,一出来就跪下道:“世子,不好了,世子妇难产了。”
秦朗本来已经在暴怒的边缘,这个时候听妻子难产,急的便要冲进屋子里去,忙被管家和他的亲信侍卫拦住。
“世子,产房不祥,不能进去啊。”秦管家一把抱住世子,这个时候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秦府老人才能阻止暴怒的秦朗了。
秦越眸子微微动了动,道:“我亲自去找医师吧。”完,离开了院子。
秦朗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或许世人觉得女人不过是男子的从属之物,但秦朗却不做此想。
他和婉儿相知相爱,相敬如宾,若今度不过这个难关,他可怎么办啊。
他一把将肥胖的稳婆提起来,狠声道:“无论如何要给我把人保住了,不然,所有人,都得死!”稳婆也是秦府的老人了,何曾见过以往如沐春风的佳公子生气的模样,此时,看他嗜血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也不敢再问世子所的保人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忙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屋子里。
秦朗转过身,一脚踢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那棵树承受不住这一踢之力,直接折断。
众人跪在雪地里,头低的更低了。
“还跪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帮忙啊!”
秦朗看着这些丫鬟厮,大骂一声,众人忙起身去了。
在令支邑南边的街道,穿过巷子,有一个比较大的府邸,看屋子上的瓦当,这房子应该建好不久。
这里是陶朱堂范氏在令支邑的大本营。
在里间的高楼上,主管范氏在北地事务的主管范阎正在楼上宴客。
这是一个特殊的客人。
范阎圆滚滚的身子占去了好大的地方,三个人坐在窗户旁边。
望着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