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异亲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以他的战车为轴,向左右两翼撒开来,想对河岸边的燕军形成合围之势。
只是士兵们走在正中间的时候,田异忽然听见战车轮子下传来一声异响,这个声音就像一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田异忙问身边的御手道:“什么声音?”
御手因为专心驾车的缘故,什么都没有听见。
厽厼。“将军,什么声音都没有啊?”他疑惑地回答。
田异皱了皱眉,他稍一沉思,脸上露出几许恐惧来,他回头一望,只见望不到边的旌旗已经满布在沽水之上,震天的喊杀声,让整个河岸都显得躁动起来。
他对身边的副将怒吼,道:“快,传令下去,让大军不要停,全速碾压过去。”
&32&31508&36259&38401&32&103&111&97&102&111&116&111&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他低下头,目光紧紧的盯在厚实的冰面上。
忽然,一声惊呼从右翼传来,只听见一声巨响,右翼的一处冰面立时塌陷下去,那个区域之内,许多士兵,连人带马一起摔进了水里。
巨大的战车砸在几位水中的士兵身上,鲜血四溅,眼见不活了。
有一处冰面破裂,带动了整个多米诺骨牌,有些士兵看到前面的冰裂开了,早已经不听约束,转身就跑。
只是西岸的冰面裂的比东岸还要更快,更彻底。
“砰”
“砰”几声沉闷的响声响起,西岸沿岸的冰面便整个断裂开来。那些急于逃命的齐军也普通一下子掉在了水里。
所有人都面露恐惧的神色。
“快,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田异大吼。他是齐国济北人,常年在河上附近生活,知道河冰一旦崩裂的后果,整个冰面都会慢慢的全部断裂,荡然无存。
沽水本来水量就大,河宽水深,在这严寒的天气中,一旦掉入冰冷的河中,短时间内就能冻死在河里。
秦开跨马和常林站在离沽水近百步的一座高岗之上,望着沽水上的河冰从西岸到东岸以近乎疯狂的速度裂开、下陷。甚至许多士兵还趴在断裂的冰块上沿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按道理来说,冰面是不会裂开的,到底怎么回事?”田异仰天大吼。
常林看着齐国的士兵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水里掉落,狂喜道:“燕兄弟,你这招实在太狠了,我老常打了这么多年仗,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林贤也骑马走了过来。
三人并排站着,到了这一刻,林贤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敬佩,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率兵临出发时秦开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先死战,后突围。没想到事实真的是那样。
“林大哥,这次你可是头功啊!”常林哈哈大笑两声,看着林贤浑身染血,有些狼狈,情不自禁的刺了他一句。
林贤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回头对秦开道:“燕蛮儿才是真正的头功!”
秦开的脸色冷峻,他一直盯着田异。
“快看,田异率兵转变方向了,他往上游而去了。”林贤大叫,东岸的冰还没有完全开裂,田异反应也快,他知道要还像预计的那样,直接冲向对岸,估计连自己也得陷入冰凉的河水里。
常林有些惊愕,他看着秦开问道:“燕兄弟,这就是你将东岸空着,并未撒盐,将所有的盐洒在上游的原因。”他的脸上表情丰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林贤大惊,他死死地盯着常林,道:“你说他将盐洒在了上游,也就是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将话停在了这里,也就是说秦开早就知道田异会怎么做。
秦开这才转过脸,然后长长出了口气,道:“我也是赌而已。如果田异按正常的方向行军,或许此次还需要我等死战一场,方有胜机。可是他却选择了规避,只要他往上游走,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打仗也好多年了,从未见过似你这般的打法。”林贤在旁边低声说道。
秦开摇摇头,眉间敛过一丝悲伤。
“若林副将要是在北境,就会明白,这都不算什么。在真正残酷的战场之上,仁义、天真、善良都是一把插在自己心口的刀。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唯有将这把刀插在敌人的心脏之上。”
林贤认可秦开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一下子杀伤这么多人命,多少有伤天道。”
“不,用刀杀人和用水火杀人,同样是杀人,何来有伤天道之说。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今日一战,虽说场面惨烈,但是却活了多少燕国儿郎,多少燕国百姓,全了多少家庭。若真是上天有眼,岂会不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