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低着头,咬了咬牙,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老者看着杨明,半响,叹了口气,说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如实跟为父说......”
他是老来得子,将近四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因此,从小到大都将其当作掌上明珠,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让他养成骄纵的性子。
到了宁王、康王夺嫡之争最激烈的时候,还惹出那么多的祸事。
“方休......”
杨明抬眸,一双眸子隐藏着滔天的仇恨,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不是方休来了?”
方休?
老者微微一怔,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起来。
直到看见自己儿子的眼神,才猛地反应过来。
当初在宁王府宴上砍掉自己儿子一条手臂的那个家伙,安平伯的嫡子,陛下跟前的红人,好像就叫做方休!
而且,此人刚好担任羽林卫的左中郎将。
老者听见这个名字,面色也是阴沉下来。
这个家伙丝毫不给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的面子,竟然敢当着百官和那么多勋贵面砍下杨明的一条手臂......
这件事情已经让他有心要除掉此人。
只是后来看见陛下对于此事的态度,担心惹出什么变故,所以才没有行动。
而且,这个人怎么说也是安平伯的嫡子。
安平伯作为楚国的九位重镇将军之一,手上握有兵权,再加上又不在京师。
如果真的杀掉他的儿子,谁知道安平伯在陷入疯狂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到时候罪名还是要他这个礼部尚书来承担。
不过......
即便如此,对于方休这个人,老者还是十分记恨的。
“确实是他......”
老者看向杨明的眼神中多处了几分理解,轻声问道:“你与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了答案,杨明的表情更加阴沉,眼神也更加怨恨,说道:“我花银子收买了一些泼皮混混,让他们去找方休的麻烦......”
老者听见这个回答,暗自叹了口气。
人家砍掉你的一只手臂,你却只想着收买一些泼皮混混?
一群乌合之众,能做什么事情。
俗语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其收买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做一些鸡毛蒜皮的下三滥的事情,倒不如什么都不做,蛰伏起来。
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直接击中方休的命门。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这个饱读诗书的傻儿子怎么就想不明白。
老者的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
可实际上,他自己也明白,任谁被砍去了一只手臂,都无法做到冷静。
即便是实力再强的人,一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口,一想到当初的痛苦,当初流的血,心便会如同刀扎一般。
杨明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一路顺风顺水。
作为礼部的代表,参加宁王府,本是一件风光无上的事情,却被人砍去了一条手臂,落下终身的残疾。
即便是他自己,在这个年纪,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嘴上一直埋怨杨明给自己惹事。
可是这天底下哪里有老子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对于宁王府宴之后杨明的种种表现,老者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次方休主动上门,便是一个化解杨明心中苦闷的大好机会。
不管他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儿子,除非陛下亲自传达命令,否则没有人能够从尚书府将他抓走!
更何况,与泼皮混混勾结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者说,京师中的泼皮混混哪个不是仁义礼智信全无的人间渣滓,他们说与杨明勾结便真的与杨明勾结?
一群泼皮混混的一面之词,能有多少可信度?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整件事情已经在老者的脑海中过了数遍。
多年起起伏伏,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件事情在他的眼里,真的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为了化解自己宝贝儿子心中的苦闷,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以没有朝廷文书这个理由,便可以打发方休和那个小小的捕头滚的远远的......
老者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之后,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下人,吩咐道:“出去将那个方中郎将请到府里来,跟他说,老夫有些事情想与他谈谈......”
那下人听见这话,起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是,老爷!”
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