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面露纠结,咬了咬牙,还是道:“臣猜测,陛下是因为龙体有恙......”
楚皇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说道:“你猜的没错,虽然朕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是这一个月来,常常觉得头痛。
派到草原的人,也没有传回一点消息。”
方休听到这里,几乎知道老皇帝想要说什么了,拱手道:“陛下正值壮年,毒蛊之病,皆因毒蛊,只要清除毒蛊,陛下一定会像原先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老皇帝摆了摆手。
“这些话,朕这段时间不知道听嫣儿说了多少遍......”
楚皇眉头微微皱起,叹了口气道:“但朕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没有人比朕更加清楚,虽是有一年的时间,可是朕却不一定能抗的的过去。”
“陛下......”
方休听到这,突然觉得有些哀伤,拱手想要劝些什么。
楚皇却是摆摆手,道:“朕活到这个岁数,其实已经知足了,朕的许多皇兄都是英年早逝,朕......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方休,道:“朕这一次叫你来,主要为了两件事,一......是嫣儿。
朕知道你们情投意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愿做驸马,朕是知道的。
但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发,若是你们愿意,这么亲事便定下吧。”
方休坐在原地,感觉自己有些恍惚。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老皇帝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摆手,继续道:“这第二件事,救赎储君。
按照常理,自然是要立康王为储君,可是今年发生的许多事都与康王、宁王有关。
朕实在是难以抉择......因此,朕准备了两份遗诏,这第一份立的储君乃是康王,第二份则是昊儿......
朕知道你与康王素有矛盾,可是朕也知道,你的热忱之心。
因此,朕离开以后,会给三位阁老谈妥,留些时日。
这些时日是留给你的,若是康王无错,便立康王,若是康王有错,便立昊儿......
此事,你写了不少话本,朕偶尔看过,你应当是了解的,朕只希望你能把这两件事情办妥,朕也就能安心离开了。”
方休听到这里,已经觉得无比心痛。
此时此刻,他没有丝毫的猜忌,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知道,如果老皇帝不相信自己,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
他是真的以一个垂暮老人的身份在托孤。
把自己的女儿和整个楚国都托付给自己。
可是......
方休咬咬牙,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坚定的道:“陛下,恕臣无礼,这两件事,臣无法答应!”
楚皇听见这话,抬眸看了他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想法,朕是知道的,你担心自己挑不起这个担子,但朕告诉你......
满朝文武,朕真正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便是那三位阁老......
呵呵,朕心里明白,他们向着的乃是朝廷,只有你心里装着的不是朝廷,而是朕......或者说天下的百姓!
朕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方休实在听不下去,咬咬牙,打断他道:“陛下,您错了!臣并不是担心自己挑不起重担!
事实上,就今年,臣不知道做了多少堪称重担的事,礼部杨政,宁王府宴,康王府宴,鸿胪寺宴,亲军校阅,地丁合一。
臣从来都不怕挑起重担,但是陛下您......您怕了!
这些本该是您的事情,臣一开始想的就是游山玩水,过臣的败家子的生活,像以往一样,当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可是您倒好,先是给臣一个亲军校阅的头名,连忽悠带忽悠的又给臣一个新安伯的爵位,再然后又是将军,又是按察使,又是节度使......
你手下有了臣,您连自己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您知道,但是您竟然不愿意继续下去!
您现在给臣说这些话,就是说要扔下自己肩上的担子,扔给臣,扔给康王,扔给皇子殿下,您......您不该这么做!”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害怕,冷汗都下来了,匆匆的结尾。
楚皇听了以后,却并没有发怒,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说话,方休也不太敢说话,只是沉默......
沉默......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皇开口了:“你说的有理。”
然后......又是沉默。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