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的三百飞骑停在一个矮丘之下,前方五十里就是牢山,踢一下马肚子提绳走到矮丘之上,牢山城全貌就浮现在眼前。
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呼吸之间就到了眼前,自军中走出一虬髯大汉,身披重甲,手提马槊,提马上前,朗声喝道:“来者何人?”
薛讷一言不发,横刀敲在马屁股上提着长枪就冲进对方马阵之中。马虬髯大汉双手抡起马槊便挡,两人各用力气,长枪与马槊触碰在一起,冒出点点火星,战马嘶鸣,一个回身两人已然换了个位置。
“好你刘滔,一日不揍你皮就痒痒了,敢问我是何人?你脑袋上的一对水珠子我看可以挖掉了。”薛讷说道:“刚才你是不是没吃饭?这马槊使的一点力气没有,如果不是我收去了八分力气,你的胳膊早就断为几节了。”
“呵,你薛讷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左武卫皆是力大无比的狠人呢。老子就看不惯你左武卫耀武扬威的死样子。”刘滔不甘示弱,嘴上一点不肯吃亏。
“你在左骁卫几年,杀人的本事没有,嘴上的功夫见长啊。不是我说你老刘,左骁卫和我左武卫还真就不能比,最多也就比太子六率那些酒囊饭袋强点。要论攻城略地,还是得看我们左武卫。”
大唐十二卫个个都说自己是大唐第一卫戍。因为这个名头十二卫打了无数的架,骂了无数的街,还是不分胜负。
其中尤以左武卫和右骁卫最为厉害,太宗皇帝倚重左武卫,当今陛下貌似更偏爱左骁卫,是以两卫上至大将军,下至普通兵卒,因为谁更厉害这样无解的问题吵的不可开交。粗人自然有粗人的解决办法,想妇人那样掐着腰骂街的卑劣事做不出来。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找地方打一架。
在长安街上总能看到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打的热闹,身上不见血都不好意思罢手。连兵部的人都没有办法,至于京兆尹的差役,见到这些杀才都是绕着走,私斗以大唐律例会被抓进大牢吃半年牢饭,或者被罚去服苦役。但是要是牵扯到这些卫戍,还是选择没看见比较省事。
别说能不能把这帮狠人锁回去,一个不小心自己都会被打伤。卫戍的**打起架来出了名的不要命。只要不动利刃,上面的大人就懒的管。甚至有的校尉带头冲杀,十几人拎着碗大的拳头往死里招呼,折几根肋骨是常有的事。打赢了喝酒,逛康平坊,找最美的胡姬。要是打输了那就丢人了,回去之后会被再揍一顿,连右骁卫那帮蠢材都打不过,平日里吹的牛皮都哪里去了?
技不如人就会往死里摔打,没有一副好筋骨连打架都窝心,身着铠甲,背着弓弩,在校场跑两个时辰。不把衣衫湿透别想停。校场旁边是临时搭建的茅草窝棚,有火长或者队率蹲在地上监督,敢偷懒上来就是一马鞭。
明亮的阳光下突然有一个黑影袭来,迅速的出现在头顶,薛讷眼疾手快,把长枪猛插在地上,稍一伸手就接了过来,一个牛皮袋子就落到了手里。
“身为大军先锋官,知道你们一路过来辛苦,老子懒的和你多费口舌。等以后到了长安再大战三百回合,保管把你的屎给打出来。”刘滔勒住战马,看着薛讷及他的属下满脸疲惫,脸色黝黑,知道这一路敢开使是辛苦。
薛讷打开牛皮袋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随手扔给身后一人。那人也不客气,对着就是一阵猛灌,然后再扔给另一人。
区区一个牛皮袋的酒根本无法满足三百人的胃口。刘滔大手一挥,就有人自后面拍马上前,从马屁股上取下一个巨大的口袋,里面三个黑色的坛子就扔到了半空。到底是经常打仗的,不用言语,薛讷身后立刻有三匹骏马一跃而出,骑马的兵卒接过满坛的酒笑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三百人日夜骑行,于大军前五十里带路,左右两翼皆放出五十里。此刻到达牢山,已是人困马乏,全靠一口气撑着。
现在能有一口烈酒下肚,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喝一口,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许多。烈酒解乏,一口烈酒喝下去失去的力气回来不少。
“酒是好酒,就是味道差了点,等攻下了牢山,老子请你喝最好的酒。”薛讷把牛皮袋扔给刘滔:“前些天好酒喝了不少,现在再喝你这酒就差了点意思。”
刘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可是左骁卫最好的酒了,直到薛讷他们长途跋涉劳累不洗自己才拿出来的,这混蛋把酒喝完了还说难喝,活该受累。
“老薛,你他娘的杀人的本事不大,嘴巴怎么变刁了。这可是上好的三勒浆,我从长安偷带过来的,也就是你,别人想喝都喝不到。”
“也就是我为大军先锋无暇带酒,否则你老刘有口福了。整个左武卫,谁不知道我兄弟那里有大唐最烈的酒,相比之下,三勒浆如白水一般毫无滋味。”
“呦呵,你老薛眼高过顶,满长安的纨绔你没一个瞧在眼里。这左武卫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牛人,能让你老薛称兄道弟?真是见鬼了。没听说左武卫有这么一号人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