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骑马,仍然坐车出行,兄弟二人一人一车正要辞别,郭侗突然请郭信上车同行。
此时的马车只有两轮,厢体普遍也不甚宽大,车厢仅能起遮盖作用,坐着并不舒服,更不能御寒。好在郭侗身子瘦弱,倘若是史彦超或章承化那样的两个大汉,恐怕挤着坐都费劲。
马车缓缓前进,车轮压过积雪发出簇簇声。
“二郎似不愿与符家联姻?”
郭信微微沉吟,答道:“谈不上,只是符家的做派好似把符家女当做贵重的货物,只有看到能稳妥得利时才愿意放出来,纵使已经签了约定,货在他手里,还是能反悔。咱们就是再怎样有钱、再怎样百般求他也买不到手。弟因此才不爽。”
郭侗一怔,反问道:“人与人间交往本不就是如此?就算是意哥儿,若不是生在咱家,符家人怎么会正眼瞧你?”
“兄长说的是,是我想得太天真。好在如今是魏国公要求着把货卖给我了。”
马车颠簸,郭信坐得十分不习惯,但他突然回忆起自己最初见到符家兄妹时,符金缕也是坐在车里的。他随即想到符金缕那张令人无法忘记的面容,如果那位娘子知道自己把她比作买来卖去的货物,脸上会呈现出怎样的表情?
“意哥儿应该知足。女要外娶,在家中才做得了主。”郭侗犹疑着说出这句话。
郭信瞧着郭侗的脸色,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大嫂王氏是不是在家里把自己兄弟欺负得太狠了?
郭信这时想起郭威出征前,昝居润所讲的那个曹植曹丕的故事,忍不住道:“不过倘若所有的感情都以利益衡量,无利则无情,有利则有情,争利则互为仇雠,人活着不也太辛苦,太没意思了?”
“话虽如此,古往今来,除了僧道之流,又有几人能超脱于俗世的欲念?同僚旧友反目、乃至父子兄弟相仇者,史册之上何其多哉?”
“兄长前不久还给我说过,阿父就像是戒除了贪、嗔、痴的圣者。”
郭侗愕然,郭信也觉得话不投机,遂道:“在车上待着实在逼仄难受,我还是出去骑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