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晨,郁胜宗同王翩羽再去长安城外,却不见玄霞子,只见昨日约好的说书先生了。郁胜宗走上前去,深施一礼,说道,“先生早,玄霞子前辈怎么不在?”
说书先生笑道,“老剑仙说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要去扫墓祭拜好友,多做准备,今天就不见你了。他说你体内寒毒已清,他自己又年事已高,故去好友甚多,这扫墓估计得扫半月有余。但他还是给你留了东西。”
王翩羽瞧了一眼郁胜宗笑道,“小师兄,我就知道玄霞子前辈不能不管你。定然是给你留了能战胜非尘大师的法宝,助你克敌制胜。”
郁胜宗微微点头,二人都是脸上颇多兴奋之色。翩羽自不必多说,郁胜宗虽是少年老成,终究是少年人心性。二人都在想,这百岁老人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宝贝?是前朝前辈遗留的武林秘籍?还是世间不世出的神兵利器?
二人尚在猜想,却听“吱”的一声,一只小猴子从说书先生身后露出了小脑袋,说书先生笑道,“喏,便是他了。老剑仙所去之地,听说颇多凶险。小银风跟着,不甚安全。他说这猴子和你关系出奇的好,所以就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了。”
郁胜宗莞尔一笑,朝小银风拍拍手,那小银风甚是听话,就像是得过玄霞子的吩咐一样,三下两下,就顺着郁胜宗的手臂,爬上他的肩头。翩羽也甚是高兴,从衣兜里掏出果子,喂给小银风。郁胜宗高兴之余,又想起同非尘的约战,心中不禁苦笑一下,看来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对王翩羽说道,“翩羽,既然前辈不在,你先回去把。我和先生有点事情要办。”
王翩羽却是笑道,“小师兄,你们这是要去见郡主娘娘吗?我、我也想去......”
郁胜宗斥道,“胡闹,那是你未过门的二嫂,哪有你比你二哥还先见到新娘子的道理。”他把肩头的小银风往翩羽怀里一塞,“去,带他吃好吃的去。若是没养好,等前辈回来为你是问。”王翩羽闻言,颇多不高兴。那小银风却甚是听话,虽然只和玄霞子、郁胜宗二人亲昵,但似乎也明白郁胜宗在将自己托付给别人照顾,是以也没有像对风霜儿那么恶劣地去对待郁胜宗。
王翩羽轻轻抱起小银风在怀里,瞧着郁胜宗和说书先生远去,掌心里,却在细细把玩昨天那名渔女送给他的玉佩,心里有了主意。
再说郁胜宗与说书先生二人,走走停停。郁胜宗素日里虽然性格随和,但方才听说书先生提醒,才想起清明将近。是以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和说书先生并没有什么交谈,只知道说书先生姓孙,经常听玄霞子东拉西扯,是以他所说的书,多了不少江湖气。
人间蒸发的父亲,去哪里了......
郁铁匠失踪已经七年,杳无音讯。他没有回来过一次,没有给郁胜宗寄过一次书信。这个人就仿佛不存在过一样。
开始的两年,郁胜宗还郁郁终日。成深也吩咐门中弟子行走江湖之时,多多留心。但时间长了,郁胜宗倒是先放弃了。
他从山中的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华山派的弟子房。爹不在了,自己也没必要在住在哪里了。他把爹的大铁锤、锻造钳等物都埋了,立了一个碑,算是留个念想。
再往前一两年,自己还会时常过去扫墓祭拜,后来也就懒得过去了。再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父亲生死未定,自己这么做也太不吉利了。
“到了。”郁胜宗低头思念父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听孙先生说了一声,他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一排营帐面前。几名卫士,衣着斑斓,手执长戈,见孙先生来了,都是将长戈让到一边,但到郁胜宗入内之时,这两名形容威严的卫士又用长戈将他拦住。嘴里说的又是大理的方言,夹杂不清。孙先生解释几句,这两名卫士对视一眼,这才将郁胜宗让进来。
孙先生低声道,”小子,这就帮你一次,算是还了你小时候的情分了。你可给我老实一点,别砸了我的饭碗。“
郁胜宗点点头道,“您老就放心吧。”
二人走到郡主面前,都是低眉顺耳的模样。等听上面一个女子慵懒的声音,用标准的中原口音说道,“孙先生不必多礼。今天这是带了谁过来啊?我瞧着甚是眼生啊。”
孙先生这才抬头道,“和郡主娘娘回,这是小人收的徒弟。前些日子替小办理事务,出门在外,今日带来让小徒见见世面。“这些说辞,自然都是事先说好的了。
那郡主也不置可否,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说道,“行吧,让他在一边瞧着就是了。来人,赐座。”说完便有人上来给郁胜宗搬来一个小马扎。郁胜宗这才直起身板,偷瞧了一眼朝凤郡主。
只此一瞧,只觉得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万种风情。一名豆蔻少女,面容姣好,身披白羽长衫。她虽样貌端庄,但手中摇晃着一只精致的白玉酒杯,慵懒半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床榻上铺满了白虎皮。虎纹与她一身洁白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