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胜宗正踌躇之间,从木屋里却传来一名女子温和的声音,“你这是中了云南孔雀家的腐骨毒,皮肉腐烂。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奇迹。想要恢复如初,实在是难比登天。但想要救你性命,倒也不难。二位在此稍安勿躁,我夫君的锻剑炉烧地正旺,你的毒属阴寒,在此休息一段时间可抑制体内毒质。我去外面采点药来。”
却听另一个人声音十分熟悉,说道,“夫人,请恕在下无礼。我兄弟这张脸,当真恢复不得吗?”
那妇人叹道,“凤公子,不是我不肯医治。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但凡你这兄弟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可是你应当知道,孔雀家的毒都是以蛊为基。这腐骨毒虽然比不上长生蛊、傀儡蛊这样的禁蛊厉害,可也不是轻易解的开的蛊术。此毒难以根治,他这张脸腐烂成这个样子,我加以治疗,还可以保全性命。我若替他恢复了容貌,反而会毒发。”
说完,那妇人便打开了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一下就瞧见了郁胜宗和风霜儿。
这妇人生得不算丑,眉目间颇美,只是似乎从年轻就做惯了粗重活儿,身体生得健壮,年纪又已经大了,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那妇人一怔,问道,“你们你们这是?来求医的吗?”
这岛上显然已经荒了许久,罕有人至,今天来了这几个人,显然也是来找这妇人求医的。
郁胜宗似乎有点局促不安,双手放在哪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那个我”
屋子里却又传出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地熟悉,比起从前的温暖,却冰冷、威严了许多。
“宁儿!管外人做什么!小子,我夫妇二人不是开善堂的,你们要治病去别处吧!”
那妇人见郁胜宗神色有异,关切地说道,“你别听他的。孩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此时郁胜宗的双眼早就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看着那妇人,说道,“我姓郁,我来找我爹。”
“当啷”一声,那有节奏的打铁声戛然而止,铸铁的器具似乎都掉了下来。从屋里跑出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健壮中年汉,和另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二人都是郁胜宗相识的,一个高声喊道,“胜宗!是你!”另一却是低沉地念着,“儿啊儿”
那妇人看上去也是惊喜交加,但接着又似乎有些黯然神伤,躲到屋子后面去了。
那中年汉子看了一眼喊郁胜宗的人,说道,“喂,你怎么认识我儿子的?”说话间,自然是承认自己就是郁三锋了。
那人虽见中年汉子出言无礼,也不敢顶撞,仍然是彬彬有礼地说道,“大叔,令郎如今是我黑市中的大龙头了。小侄还未来得及汇报给大叔,大叔您莫怪!”
而另外一个相识郁胜宗的,自然就是凤七九了。
郁胜宗惊喜交加,冲上前去抱上二人,边笑边哭道,“爹!凤大哥!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郁三锋此时也不和凤七九斗口,拍拍郁胜宗的后背,大笑道,“好啊!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回来了!”
风霜儿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也不禁喜极而泣。
郁三锋看到了她,觉得有些眼熟,大笑道,“孩儿他妈,你出来,躲着做什么!咱儿子带着儿媳妇来看咱们了!”
谁知他喊了半天,那妇人却不回应他。郁三锋松开了儿子,对凤七九笑骂道,“你小子进去,陪着你带着的那人。儿子,走,见你妈妈去!姑娘,你也过来!”凤七九虽然还不十分清楚情况,但还是知趣地避开了。风霜儿却双手握在一起,捏得紧紧的,有些扭捏害羞,原地不动。
郁胜宗有些糊涂,说道,“妈?爹,你不是说我妈早死了吗!”
那妇人却将一样东西砸了过来,砸到郁三锋身上,妇人这才从屋子后面闪出来,双手叉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和儿子说老娘死了!”
原来妇人初见儿子时虽然欢喜,但这欢喜之情一瞬即逝,只想到自己生下了儿子,这么多年却没有养育过他,只觉得心中难安,这才躲到屋子后面替凤七九他们在屋子旁边的药田里采集草药。只是她从年轻时候就是一副火爆性子,听见郁三锋诓骗儿子已经死了,这才气哼哼地出来,拿手头的草药砸向郁三锋。
郁三锋挨了这一下,只是笑嘻嘻地瞧着他。郁胜宗仍是满脸疑惑,妇人却又是满脸的不安了,瞧着儿子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郁三锋一手拉着郁胜宗,一手则拉着妇人,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屋子里说去!”说着又冲风霜儿说道,“闺女,别愣着了,来我家喝杯热茶吧!”
小木屋里一下子多出了这么些人,显得有些狭小了。但郁三锋就像变戏法一样,在自己的铁匠炉旁边摸索着,寻着了一个暗扣,他用力一按,整个铁炉瞬间沉了下去。郁三锋搬出几张藤椅,让大家坐下。自己则在一边烧了壶水,妇人坐下来也有点局促不安,干脆站起来说道,“你们几个年轻人先聊,你们先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