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胜楠说道,“你想老家吗?”
非因一怔,说道,“很多年没想过了,那些人都已经不在,我又何必去挂念?”
陆胜楠问道,“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在那个大婚之夜逃走了吧?”
非因道,“我明白,你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你却害怕改变,你怕你我二人成婚后,会害怕改变,会害怕我会改变爱你的那颗心,会害怕自己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陆罗刹,也会害怕家里的人从此改变对你的态度。当我如同我害怕你会死在屠魔大会一样。”
陆胜楠忽然笑了,“你从小就深深明白害怕是什么样的滋味,怎么一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
非因说道,“我害怕爬树,害怕捉蟋蟀,可是并不害怕改变,树依然是树,蟋蟀依然是蟋蟀。可是你死了,就有很多会改变了。你死了,这个世界便不再是从前那个世界了。”
陆胜楠苦笑道,“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逃婚。”
非因说道,“我明白。”
陆胜楠道,“可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非因说道,“什么事?”
陆胜楠说道,“那天,你突然回到雍州,去到长安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非因微微一笑,从僧袍袖子里拿出一朵彼岸花,从那小窗户里递将进去,里面将这多花收了。
“唉,我怎么睡着了”
“哎,我也是诶。底下有动静?”
那两名看守的僧人终于醒来,非因大声道,“你们两个,各自回去休息吧。此间犯人由我看管。”
一名武僧道,“师兄,这不太好吧”
非因淡淡笑道,“无妨,若犯人走了,明天的少林屠魔大会屠我便是了。”
外面两名僧人听了都是大喜,朝非因道谢后,便各自睡觉了。
“你倒是很会做好人。”陆胜楠笑道。
非因淡淡笑道,“我原本也不错。”
陆胜楠道,“今天来少林的人很多吧”
非因说道,“寺内的客房都住满了,大多数人只能在少室山以外的地方居住了。人自然很多。”
陆胜楠在门里忽然传来幽幽的叹息声,说道,“远哥,你回去休息吧。来少林的人这么多,你明天一定会很辛苦。”
这一声远哥牵动非因无数的心事,他原本盘坐在门外一边和陆胜楠说话,一边暗中运功随意修炼,却不知这一声引得他体内气血瞬间逆行,一缕殷红从嘴角缓缓流下。
但非因一点痛苦的声音都没有表露出来,半晌,他才缓缓地、淡淡地说道,“我陪你。”
翌日清晨,陆胜楠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晨钟敲响,紧接着外面便有几名僧人进了地牢,为首的正是在外面陪伴了一夜的非因。非因此时已得洗髓经真传,一宿未眠,不见损耗精神,表情神色,却有几分颓丧。
其余的僧人倒不客气,此时陆胜楠仍然穿着男装,旁人兀自不知,将她拉扯起来,便朝外推推搡搡,被非因阻拦住了。
“莫要动粗,此人虽然是千夫所指,终究是我少林派的贵客。不可无礼。”
其他僧人倒也听他的话,只是有一人还在嘟嘟囔囔,似乎颇为不服。
出了地牢,来到大雄宝殿正前的大练武场,此时早已经是人声鼎沸,红衣翻动,数百名僧人皆手执长棍,皆围绕练武场而站。莫云、莫语两名首座则站在正中间,静候大会开始。但相比较于此次来到少林的客人,这些僧人还是少数。
而站在练武场中间的人,成分就复杂了,天南地北,僧俗老少,男男女女,皆在其列。门派相同的,都穿着相同的服饰,是以哪家香火旺盛,哪家人丁凋零,一目了然。少林武当,自在其列,玲珑阁来的则尽是新生的面孔,而这些后生晚辈的脸上,大多倨傲,更胜常人。
其他门派,诸如天门、九华等等等等,数不胜数,纵然少林家大业大,一个区区练武场也比寻常门派大出数派,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在场。
但除了那些门派中人,也有很多散人在场,他们或者雄霸一方,或者亦正亦邪,但很显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大家都还是很给少林面子。
再除却这些江湖人物,还有一些官府众人,也在其列,如夏武将军和武政君令思道二人,也在人群之中,静候此间主人发号施令。
接着听少林的钟声沉重地响了三声,莫语大师大声道,“诸位,诸位。”
只此四个字,声大如雷,声声入耳,虽场上人声鼎沸,嘈杂十分,人人听得莫语大师的话,却听得分外清楚,不禁人人都对少林派又高看几分。
莫语大师高声道,“诸位,鄙寺方丈,近日身体抱恙,无法主持本次少林屠魔大会,遗憾之至,还请诸位见谅。”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道,“少林方丈虽然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可是如此隆重的场合还不露面。这架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你懂个屁,方丈莫闻大师